郊野外摆过茶水摊子,时而掌柜,时而做帮佣,怡红阁旁赚过青楼姑娘们胭脂钱,城隍庙下得过太太小姐们算命资,辗转十余处,当真做得像是在红尘中修行,修着修着,便自觉看惯世情。
看惯世情后凤九于去年辗转到这处凡世,不大想继续在浮华中泡着,打算换换口味试试清淡隐居生活,于是乎,带着她儿子白滚滚跑到这个山沟里头蹲着。
这条穷山沟看着穷,实际上也很穷,但它有个很霸气名字,叫藏龙沟。藏龙沟里有个藏龙村,藏龙村当然也很穷,但好在是个有二十来户人家大村子,穷则穷矣,二十来户人家每天从口粮里挤根红薯出来,还是供得起个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是位屡试不第落第秀才,垂垂老矣才顿悟这辈子没有做官老爷命,六十高龄时回老家做夫子,算是混口饭吃。先生那间破私塾就坐落在村子边上,恰同凤九搭在半山坡上两间茅草棚遥遥相对。
白滚滚每天日出百行日落而归,挎着他娘亲给她缝个小布包,从自家茅草棚跨越半个山头去夫子茅草棚念学。
白滚滚今年已有百九十七岁高龄,长得却同那些两三岁凡人小童子没什两样,依然是颗小豆丁。要说有什不同,也不过他这颗小豆丁比凡人小豆丁们更圆润更可爱些,且他天生头银发,比凡人小豆丁们更出挑些。但发色上这种出挑却并非什好事,因此白滚滚从小就开始染头发。他曾问过她娘亲这是何因,她娘亲笑眯眯地跟他说,因为他们是神仙,他是个小仙童,所有小仙童都是银色头发,又长得慢。白滚滚就信,因为他没有见过其他神仙和小仙童。
但后来白滚滚发现,自从她娘亲告诉他他们是神仙后,很多事情,她娘亲都爱拿这个当借口。
譬如家里做七个栗子糕,她娘亲拿两个碟子分糕,给她自己分四个给他分三个,他严肃地告诉她娘亲他学中小伙伴娘亲们都不同自己儿子抢糕吃时,她娘亲就摸摸鼻子哼哼着跟他说,因为们是神仙他们是凡人啊,这个事情上头神仙同凡人规矩是不样!
再譬如她娘亲睡觉爱踢被子,自他懂事起,就开始每天半夜起来给她娘亲盖被子,以至于他直以为做儿子天生就该半夜起来给为娘盖被子。直到有年同学中小伙伴们聊天,他才陡然发现别人家同自己家全是反着来。他回家严肃地同她娘亲商量以后他们家也该如此,她娘亲还是摸着鼻子哼哼,神仙界其实都是儿子半夜起来给娘亲盖被子,他是凡人,他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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