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因她在宗学代教,时常偶遇袖卷书行色匆匆文恬。文恬正应她这个名字,性子恬淡,下学后也不爱与同僚闲逛,日子过得板眼。她前几日有些对不住文恬,料想她成日扎在书堆中,回家估摸也是对等枯坐,必定乏闷,偶尔碰到她时,便令厨中多备双筷子,将文恬领回去道用个晚饭。
文恬爱棋成痴,曾与沉晔有棋之缘,阿兰若碎不知他们当日那局杀得如何,看文恬模样却似乎念念不忘。终于在第三回她将文恬领回来时,女先生期艾半天,小心同她讨问,能不能去孟春院谈谈沉晔,同他请教几个棋路。
她自然是允。
文
静得若非陌少提醒,她都快忘她府中住着这尊大神,她概念中,这个就叫做妥当。但她不晓得这是不是陌少想要妥当,含糊地道:“他没来惹,应该算是妥当。”
陌少笑声,神色间却不见什笑意,当然要从他此时这张脸上看出笑意来着实也有点困难,道:“他原本就不会先来招惹你。从前对阿兰若是如此,此时对你也理当如此。”
这却勾起凤九些好奇,道:“也听过些传闻,说沉晔后来曾为阿兰若剑斩三季,这个传闻还传得挺广,可见出他对阿兰若得情分。但万事皆有因果,觉得,这情分总不至于阿兰若仙去后才凭空而生罢。上回你将他二人过往同讲半,今日不妨讲讲另半?”
苏陌叶半靠着椅背,远目湖中田田荷叶,道:“另半吗?晓得也不多,有影事,不过两件罢。”又道:“上回讲到何处?可是沉晔晓得给自己信是阿兰若执笔,勃然大怒,去她书房同她说些决绝话?”
凤九唏嘘道:“陌路,仇人,死敌,他说他们之间只有这种可能。”
陌少冷笑道:“他该毕生谨记这句话,毕生奉守这句话。这对阿兰若来说,才是件幸事。”
亭中时沉默,良久,苏陌叶轻声道:“阿兰若她,有种气度,在寿不过千灵物中,是生平仅见最为从容潇洒。”
阿兰若潇洒,在与沉晔书房别后,可见出二来。若旁女子,被心上意中之人说如许重话,虽不至于日日以泪洗面,颓在闺中三四日却是寻常。
但阿兰若行止,却像是那日书房中事并未发生。
不用再变着法儿关怀沉晔,她日子倒过得越发清闲起来,除开常例习字听戏之类,适逢宗学里头教射御夫子回家探亲,她还去宗学中顶替这位夫子,教几日射御。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同闷在孟春院中沉晔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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