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定要从书斋里拿来小本外文书,但是他躺下后从来没有读上过两页。有时甚至将书拿来放在枕旁,连摸都没有摸就睡着。既然有时连行都不去读,似乎满可以不必拿来,而这正是主人特点,不管主人妻子怎样嘲笑他,劝他不要拿来,可他就是不听。每天晚上还是不厌其烦把书拿到卧室里来。有时他还贪心不足,次就抱来三四本。前些日子他每晚甚至把《韦氏大辞典》也抱来。想这是主人种病,正像那些摆阔气人如果听不到龙文堂精制铁釜所发出松涛声就不能安睡样,主人也是不把书放在枕旁就不能入睡吧。由此推理下去,对主人来说,书不是供人读,而是催眠之物,也可以说是印刷安眠药吧。
想,今晚主人也会拿来什书吧?瞧,册薄薄小红书在几乎要堵住主人嘴上胡子地方半开着。从主人左手大拇指还夹在书中来看,真是十分难得,他好像已读五六行。和那本红书并排放着是那块镀镍怀表,发着与和暖春夜不相称寒色。
主人妻子,把吃奶孩子推开有尺多远,正张开嘴打着鼾,头也从枕上落下来。据看来,说到人最难看之点,再也没有比张着嘴睡觉更不像话啦。们猫儿辈子也没有这样丢过人。本来嘴是为出声,鼻子是为吞吐空气器官,当然,如果往北方去,人就发懒,尽量少张嘴,结果只用鼻子说话,说起话来总是吱吱声音。但是把鼻子关闭起来,只用嘴来担负呼吸任务,比吱吱还要不成体统,先不说别,如果万从顶棚上掉下老鼠粪来,那该多危险呀。
又看看小孩们睡态,她们也不亚于她们父母,正洋相百出地俯伏着睡得很浓。姐姐俊子就好像展示做姐姐权威似,直直地伸出右手臂,放在妹妹耳朵上。妹妹澄子,为对姐姐报复,威武地抬起条腿放在姐姐肚皮上,两个人都照原来睡下来姿势做九十度翻转。而且非常妙是,她们直保持这种不自然姿势,却毫无不满,沉沉地熟睡着。
果然春宵灯火是别有番情趣。在这种天真烂漫同时又是极端缺乏风流光景背后,灯火放出雅静光辉仿佛在告诫人们要爱惜这个良宵。心想,现在是什时刻呢?便环视下室内,四邻寂寂,听到只是挂钟滴嗒声、女主人鼾声和远处女佣人错牙声。当人们说这个女佣人睡觉错牙时,她总要矢口否认。她总是顽固地坚持说:“从生下来直到今天,不记得错过牙呀。”她决不说“定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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