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亭从那时起就喜欢吹牛。”主人把羊羹吃完,又参加到两人谈话中来。“从来没有履行过诺言。而且人家责备他,他是决不会认错,总是说这说那地推脱。当那庙里百日红盛开时候,他说在百日红凋谢之前,定要写出本《美学概论》大著来。说:‘不可能,你根本写不出来。’可是迷亭回答说:‘别看这个样子,人不可貌相,是个意志坚强人哪。你
,苦沙弥喝小豆粥比曾吕崎多得多,按理苦沙弥本应先死哩。”迷亭说。
“天下哪有那样逻辑?别只顾说喝小豆粥,你那时说什要运动,每天晚上拿着竹剑到后边坟场去,胡乱敲打墓塔,结果不是让和尚给捉住,被狠狠地训斥顿吗?”主人也不服气地揭露迷亭旧恶。
“哈哈……不错不错,和尚好像说过敲打死者头会妨碍睡眠,别做那种事。不过,那时还只是用竹剑敲打,这位铃木大将军可更粗,bao,抱着石塔角力,足掀倒大小三个哩。”迷亭说。
“那时和尚发怒真厉害极啦,他非让扶起来不可,说等雇壮工来,他说不能雇壮工,为表示忏悔,必须由你本人扶起来,否则会违背佛意旨。”铃木说。
“当时你打扮可难看啦。穿件粗棉布衬衫,两股间系条兜裆布,在雨后水洼子里吭哧吭哧地用劲。”
“最可恨是,你却无动于衷,还给写生呢。这个人平常是很少发火,可那时心想,这对太无礼啦。至今还记得那时你是怎说,你还记得吗?”
“十几年前说话谁还记得?不过,还能记得那座石塔雕着‘归泉院殿黄鹤大居士安永五年辰正月’文字哪。那座石塔可真古雅呀,甚至在搬家时候,真想把它偷出来呢。非常合乎美学原理,是个哥特式风格石塔哪。”迷亭又在漫无边际地大讲他美学。
“且不提那个,说是你当时所说话。你是这说嘛,你满不在乎地说:‘准备专门研究美学,所以对天地间切有意思事物都要用写生把它保存下来,好供将来参考。对这样忠实于学问人,什同情呀,可怜呀这些私情,提都不应该提。’你说得那样轻松。当时也认为你太不懂人情,就用沾满污泥手,将你写生簿给撕。”铃木说。
“绘画之才本来是很有前途,之所以遭受挫折而蹶不振,完全是从那时开始,是你把锐气给毁啦,甚至对你怀恨在心哪。”迷亭说。
“别胡扯啦,倒是对你怀有怨恨呢。”铃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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