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时候才能醒?他茫然地想——或许,从亲手杀死紫烟那天开始,他就坠入个无穷无尽噩梦里吧?他只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在那个噩梦里不能解脱,这既是种惩罚,也是种赎罪。
忽然间,阵风吹过,带来阵隐约歌声。
“仲夏之雪,云上之光。
“簌簌飘零,积于北窗。
“中夜思君,辗转彷徨。
如同死样寂静,只有他足音在回响。
大火已经熄灭,然而城里街道上并没有个人,只有血流得到处都是,仿佛有人提着桶又桶红颜料在往地上泼。那种红色触目惊心,令他脚步不由得次次放慢,连心里都震颤起来:这里所有人难道都已经遇难?即使是遇到天灾,也不可能那多人起尸骨皆无吧?他们遗体呢?为何这路走来,不曾看到具尸体?
琉璃呢?她是不是在这场大难前刚好返回密林,躲过这劫?
溯光奔过座座碑坊、城楼、高台,扫视着这座原本瑰丽宏大世外之城。可最终,他什都没有发现——这里切都呈现出被某种可怖力量毁灭状态,残忍定格着,没有丝毫生息,更没有个活人。
“琉璃!”他跑不动,心里希望层层地覆灭,只能站在废墟上,呼喊她名字,“你在?”
“涕泣如雨,湿裙裳”
那歌声是如此熟悉,清冷而缥缈,令他忽然震——《仲夏之雪》!那是《仲夏之雪》!有人在唱这首歌在坍塌神庙里唱这首歌!他回过头,却听不出那是谁声音,只能循着歌声来处飞奔而去。
那首歌,他共只听两个人唱过:个是多年前死去紫烟,还有个,就是在他昏迷中哼着这首歌陪伴他琉璃。
无论是谁,
依旧没有回答。细雨里,只有无数白色花朵缓缓落下,在半空中轻灵地飞舞,仿佛精灵样轻吻着他,然后迅速融化消失,只留下点淡淡痕迹——如同这里所有生命样,消失得无声无息。
他站在巨大而倾斜、毁灭城市废墟上,凝望着这漫天落下白色花朵,忽然间再也支撑不住地踉跄下,抬手捂住脸。
是如果当时他回应她眼神里期盼,开口挽留下,她是不是就会躲过这次大劫?可他居然没有!他只是沉默着目送着她离开,什都没说。
“要走。你自己保重,不要老想着那些不开心事——鲛人生也不过千年,总不能永远活在回忆和梦境里吧?你什时候才能醒来呢?”
她最后告别话在耳边回响,悲伤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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