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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 > 云荒 · 羽 > 第六章 雪衣明鹤

第六章 雪衣明鹤(15 / 16)

沙子密密流泻,生命如露水般消逝无痕

在花园里埋葬完同伴后,已经是夕阳西斜。他回到明鹤所居住石屋里,草草检查遍,将切可能和“命轮”有关东西都就地消灭,然后回到廊下,将那串风铃摘下来──数十只纸鹤被串在上面,只连着只,仿佛凝固岁月见证。

溯光将那些纸鹤在手心粉碎。

当纸屑如雪般洒落大漠时,他再次想起同伴。她那样生,如此孤寂而冷清,只有这片无声大漠见证最好年华。她是个隐身人,存在没有任何证明: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独居荒野,唯有这些纸鹤传达着唯来自人世讯息,从千里之外迢迢飞来,停驻在她檐下。

虽然相识几十年,他却不解自己在这世上仅有几个同伴。不过,她定是惯于寂寞人吧?然而,即便如此,女人本性却不曾泯灭,内心里却始终珍藏着对于美丽渴望──否则,这样个毕生独居荒漠女子,为何要用幻术来维持日渐苍老容颜,又为何要种植这些无人可见花?

他看着在银舟里停止呼吸同伴,忽地俯下身去,耳语。

“阿雪,名字叫做溯光。溯源之溯,光芒之光。”溯光叹息,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是碧落海鲛人之国皇太子,也是你这生里曾经并肩战斗过同伴。”

这是他第次告诉命轮里同伴自己真名。然而,她却是再也听不见

靠着秘术维持着美丽容颜在死亡来临时瞬间消解,明鹤遗容枯槁而衰老,恢复个八十岁人类所该有模样。随着主人死亡,花园四周设下结界也悄然消解,狂风和飞沙肆无忌惮地呼啸而来,将那些娇嫩美丽花朵扯下、撕裂。

在主人死去瞬间,她生前种下那些花也在同瞬间凋零。

花开花谢无人见,红颜皓首无人知。

无论这切是多美丽,在她空白如雪生里,却永远不会有人来欣赏。

溯光默默阖起手,在她坟墓

直到死去,她手还死死地握着自己手。溯光轻轻放开手──在那只颓然落下消瘦手掌里,金色命轮正在悄然地消失,隐匿于人生命深处,再无踪迹。

他凝望着死去同伴,心里忽然微微刺痛。

无论如何,她还是比紫烟幸运吧?因为到最后,她终于可以彻底解脱。死亡终结所有苦痛和守望,轮回永在,在下世里,她就能够无忧无虑地重新生活。

而紫烟呢?他们呢?

夕阳里,百花凋零,他捧起捧流沙,细细洒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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