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老父亡后,沈充担任家主。对于族人们五花八门心思,解更是深刻。眼前这位族叔言之凿凿他为大事时上下心,但其实当时处境除他之外,又有哪个能尽知?
首次从乱王敦,因他威信未立,根本抽调不动族中所有物资,需要在龙溪私铸钱币才筹措到足够军用。族人们仗义相助者不是没有,如今正在他麾下任事,各有成绩。
而留于老宅中这些人,或是不认可他之所为,或是没有军事之才,或是担心受牵连而冷眼旁观。如今跳出来说什人人跟随,绝无异心?他心中虽有苦闷,但若言非之,则就会招惹物议沸腾。
他已深受其困,如今儿子治家又受无端诘难,心中之愤慨可想而知。然而他却偏偏发作不得,因为这些人不是他敌人,而是他血亲!
眼见老爹沉吟不
然而那老者老而弥坚,闻言后更加怒不可遏:“他若不是纪国老弟子,反倒不提此事!区区个小童,正该在书庐中读经颂诗,可是他做什?自逞其能,内外把持,家岂是无人,需要个小童担当任事!”
“叔祖此言正是,小子不安于室,言行非分。但若非此,亦不知家中米丰,养肥诸多蛀虫!”
沈哲子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份籍册书轴,摆在这老者案前。
老者忿忿将书轴打开,只见上面诸多记载,乃是他二子在族内任事诸多贪墨罪状,数额之大,就连他都触目惊心!
沈充微微侧首,言道:“三叔可将此册予观?”
老者闻言后脸色蓦地变,伸出手来将书轴撕得粉碎,继而手指沈充怒喝道:“他是你子,诸多手段污人清白,你岂不知!士居啊,往年你欲为大事,族中上下人人跟随,绝无异心。如今你得列方伯,位高权重,却将至亲排除在外,如何让人不寒心……”
沈哲子最恶心这种人,你讲证据他谈感情,你谈感情他讲利益,总之就是鸡同鸭讲,永远不与你正面对质。
然而这话正戳中沈充软肋,宗族意义是什?就是要抱团取暖,共约富贵。如今沈家已经显达于世,正该让族人们各自分润好处,享受家业振兴带来红利。
但道理这讲是没错,可事实上沈家上升势头至今未衰,最起码会稽这块仍有庞大潜力尚未挖掘。眼下远远未到安坐论功之时,正应该毕集家中所有人力物力,鼓作气,继续前冲!
沈家内部冲突,就在于有远见者和短视之人矛盾。有人能看到更大、可实现远景,有人却只看到眼前已经入手利益。这种矛盾最难调和,再加以宗亲这层关系,则更加难于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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