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家态度有所转变,言道要售粮给沈家,不管是真意还是试探,沈哲子概以年幼不理家事回绝。在没有占据主动位置之前,就算谈成买卖,价格也是无法接受高。沈哲子已经将朱家视为免费粮仓,哪还愿意再跟这些人虚与委蛇。
较之此前,龙溪老宅已经大为改观,连绵军营早已拆除,不再弥漫着股肃杀紧张气氛。此前避祸各方族人也都归来,老宅里片繁荣热闹景象。
沈家老宅人丁兴旺,留在武康乡土族人数量远非建康城那里可比。时下习惯是三代不分家,即就是同个祖父堂兄弟姐妹之间还能按照年龄排序,超过三代,产业上先不说,排位称呼那就各论各。
老爹沈充这辈堂兄弟有十三人,而沈哲子再论序话,则只需要算他祖父沈澜这系。沈哲子排行第四,但却是长子嫡孙,以血脉论是当之无愧东宗第顺位继承人。
大群男女老幼
不是味蛮干之人。眼见沈哲子副成竹在胸模样,他并不怀疑儿子是否能说到做到。正如朱贡对沈家困境知之甚详,他对朱家有多少家底也是如观掌纹。若真如儿子所言能榨干朱家家底,沈家眼下困难自能迎刃而解。
“也罢,且容这匹夫再多活几日!”
沉吟片刻后,沈充才点头道。朱贡先有趁火打劫念头,现在又如此羞辱沈家,对于谋取其家业,沈充倒无多少心理负担。若能藉此度过自家难关,正是桩天大好事。
说到底,世家若想长存,掀开外皮体面,内里无非是勾心斗角,弱肉强食。正如眼下沈家缺粮之患,在吴地这些士族看来,何尝不是群起而分食其乡土势力盛宴!
贫家高门,各有烦恼。
沈哲子现在是深有体会,老爹得任会稽内史,而自己也是纪瞻之徒,政治上有席之地,文化上也有抬头趋势,乡土之间经济基础却又告急。要维持这样个庞大家业,还真是刻都松懈不得。
只有各个层面斗争都取得旁人难及优势,才能支撑起个巍峨高门!
既然不打算再即刻向朱贡发难,行人便又折转回去,与粮队汇合,继续南下。经太湖又行数日,终于回到武康。
其实本来可以更早回来,但老爹还要虚张声势去晃点别人,兼之稳定自家人心,所以沈哲子就押运着粮食几乎绕着吴兴走大半圈冤枉路,才返回龙溪老宅。
其实这个法子直白浅显,也不乏拙劣。沈哲子沿途去拜会那些世家,不乏有人直言这是虚张声势,沈哲子对此既不强辩,也无心虚。尤其如此,才更让人摸不清底细,继而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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