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沈哲子所料,他在王家门前虽然备受冷遇,但其实建康城中并不乏人对他关注有加。
作为沈充嫡子,这个年纪不大少年却是吴兴沈家在建康城最重要成员,他举动,便可以视作沈充态度。
沈家虽然清望不著,但却是江南土著中股不容小觑力量,其最终何去何从,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影响到动乱后时局演变。
首先发现沈
显,渐渐变得醒目起来。
进进出出宾客看到始终站在那里少年,难免会有好奇,便向门庭内负责接引客人王氏门生打听少年身份。俟知晓沈哲子身份后,反应各不相同,有不屑顾,有充满鄙夷,更有甚者直接啐在少年脚边,喝骂声“欺世之徒”,没有个流露出些许善意。
沈哲子早知此行不会有什好下场,受此冷遇倒也能处之泰然。他明白自己被拒之门外应该不是王导主意,况且凭他身份也惊动不到王导,多半是名帖传递过程出问题,被人截留阻挠也有可能。
站在这里受人冷眼,沈哲子思忖良久,渐渐有些明白纪瞻让自己来拜会王氏深意。
老人家未必能猜到自己根本连门都进不去,但肯定也明白此行不会有好结果。之所以还让自己过来,方面大概是要再考验自己处事应变能力。另方面则是要借此事让吴兴沈家跟王门侨姓做个结。
沈家背景过于复杂,既为南人,又曾与侨姓王氏勾搭成*,旋即转又投向颍川庾氏。看似与诸方都有瓜葛,但其实却不能见容于任何方。正因如此,才会被宗室借势威逼。
纪瞻就算想出面保下沈家,也要考虑后续影响,尤其要考虑此举会给台城中皇帝传递怎样信号。皇帝会不会怀疑南北士族借吴兴沈氏为纽带,联合起来向皇权施压?
所以,沈哲子拜会王家使命,就是要向外界宣示,沈家已经不再见容于王氏,以此与侨姓划清界限,完全归于吴士团体中。简而言之,就是要送上脸来给人打,被打越狠则效果越好。
如此来,纪瞻再出面就是保护吴士利益,凭其身份名望是理所当然,也能稳定南人人心,让南人明白关键时刻唯有桑梓乡人才可靠。皇帝就算有所怨忿,也不好因此事借题发挥。
俟明白这个道理,沈哲子心态便平和下来,就这站在王家门外,承受着诸多宾客冷眼蔑视,务求这幕让更多人能看到。同时心里也是由衷对纪瞻感到佩服,看似寻常举动,却饱含着深意。跟这些老狐狸们相比,自己谋划就未免痕迹太露,用力过猛,还需要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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