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认真炫富,庾条则听得专注,脸上渐露神往之色,嘴中下意识喃喃道:“恨不生于豪富之家……”
“阁下向索求,止二侍女,譬如九牛之毛。此举与买椟还珠何异?愚不可及!既得美眷,就应该着以琅珮罗裳才能彰显其娇美。罗裳美眷岂能居于寒陋之檐?雕梁画柱,琉璃屋檐,金屋藏娇才是人生乐事。既得金屋之娇,饮食简陋,又不匹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行则驽马老骥,授人笑柄。君之华车八骏何在?”
沈哲子满脸不屑状,指着庾条笑道:“庾君向求美眷,对来说,只是小事,不值提。但若仅止于此,才说你眼界短浅,难有作为。你这种行为,就是阮步兵所言,裆下之虱,不知天地之大,不知人生乐极。纵使生于清望高门,也羞于与你为伍,毛不予!”
庾条初时还羞愤难当,可是渐渐目露沉吟之色,实在是
不能言,加上身不由己,只能两手掩面,良久之后才声色俱厉道:“就算寂寂无闻,但家世显达,贵戚之家,凭你这貉奴宗贼之辈,也配小觑!”
沈哲子轻笑声,返回自己位置坐下,示意刘猛将人放开。得自由后,庾条恨恨瞪刘猛眼,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这小儿,又知多少世事!就算有任事之才,但长兄皆宦游于外,家中羸弱妇孺不能自立,内外经营维持,全都系身。若肯进仕为官,前程如何,岂是你这貉奴能够度量!”
喘息片刻,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庾条才为自己辩驳起来。
沈哲子嘴角撇,神色不屑:“诚然庾君家世清贵,但阁下眼界短浅,雅量全无,纵得家荫,也不会有什作为。”
“令兄庾明府,与父结为至交,彼此扶持,如今名位俱得,因有通家之谊,亦得通财之利。阁下见,神态倨傲,强索于礼,这难道不是太过短视?”
“凭你这貉奴孺子,也值得去深交!”庾条仍是满脸忿忿,心意难平。
“就事论事罢。根本不想结识阁下,怎奈你这寒伧色鬼自己来纠缠。”
沈哲子冷笑声,讲到嘴毒骂人,他掌握词汇量又哪里是庾条能比,还怕骂得太深刻这家伙听不懂,让自己少骂人乐趣。
“家吴中豪富,田则山泽万顷,膏腴之地,居则广厦千间,雀台金谷。饮则琼浆玉液,食则龙肝凤髓,衣则绫罗绸缎,佩则金玉犀珠。库中之钱,富于满天星斗;仓中之粮,盈若长江奔流;架上之绢,高逾钟山之巅。宅中美眷,不逊绿珠明君;厩下良马,可比越影奔霄。子贡过门,不敢言富;石崇若生,羞于称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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