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在廊前,等到门子通传后便吩咐卫士在廊下等候,自己只带虞奋并个名叫刘猛部曲兵尉,经廊庑进偏堂。
过不多久,暨阳令便带着两名衙署佐吏走进来。这快效率倒让沈哲子有些意外,他原本还以为怎都要等上大半个时辰,自然猜不到这县令已是穷极无聊。
暨阳县令三十岁许,官袍在身颇有威仪。沈哲子不免将之与此前所见那个西陵县令相比,不同于那位许县令谨小慎微模样,眼前这位县尊大人举手投足之间颇具风采,官威自生,不愧是名门子弟。
之所以会有如此不同感觉,倒不是因为沈哲子瞧不起那位寒门出身许县令。实在是当下世风之下,世家出身便决定个人见识、阅历乃至于前途,寒门子弟没有家世背景、世交故旧为依靠,风貌自然会有不同。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鼓声隆隆响起,良久之后,衙署内才有两名差役慢悠悠走出来,脸上还挂着些许不耐烦,刚要开口训斥敲鼓之人扰人清静,抬头却看到三十多名甲衣森严骑士将衙署正门团团围住,顿时惊慌失措,脸都吓得片惨白。
“怎、怎回事?”
“告状。”
沈哲子下马车,在护卫们簇拥下走入仪门廊庑,身后跟着满脸抑郁之色虞奋。
“告、告状?”
暨阳县令高坐案后,下巴扬微微示意,身边佐吏便开口问话。
沈哲子跃前步,作礼道:“小民状告余姚宗贼虞氏,聚众作乱,为祸乡里,侵占小民家产田宅数处,钱粮数十万计,请明府为小民做主,严惩作恶宗贼!”
自沈哲子开口,衙署偏堂中便鸦雀无声,只回荡着少年稚嫩清越声音。
这沉默持续
两名差役也是久在衙署听用,却从没见过如此气势汹汹来告状之人,看这架势,哪里是告状,分明是在滋事!
在干悍卒逼视下,这两名差役不敢怠慢,先唤来众皂隶弓兵守住仪门,这才想起往后方官邸去通知县令。
暨阳县令前夜宿醉未醒,忽听门下喧哗,心中顿时不悦,可是在听到门子禀告有人衙前诉讼,顿时来精神,即刻吩咐侍姬给自己洁面换衫,准备处理案件。
之所以会有如此态度转变,完全是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罕见。县衙虽然是地治所,但在时下乡里之间有什纠纷,大多谋求宗族大户仲裁解决,极少有直谒县衙诉讼。县令到此为官已经半年有余,还是第次遇到这种情况。
因此哪怕今天并非决讼之日,县令还是让门子将人引到衙前偏堂,等自己收拾妥当后,便带着些兴奋情绪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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