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沃伦出事那天早晨,米娅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话。
前天晚上下起大雪,沃伦和汤米·弗洛尔蒂深夜回家——至于两人去哪里,她母亲没有说——转弯时车速太快,汤米别克滑出去翻车。米娅没敢记住细节是:车顶被压扁,救援队不得不像开罐头那样把别克切开,沃伦和汤米都没系安全带,汤米·弗洛尔蒂在医院躺很长时间,肺部被刺穿,脑震荡,断七根肋骨。他家就住在米娅家后面小山上,和沃伦是多年好友,还曾经喜欢过米娅。米娅只知道开车是沃伦,而现在他已经死。
机票很贵,
这件事她对父母只字未提,只是快到圣诞节时,她告诉他们自己不回家。“路费太贵。”米娅说。她知道,假如自己不提,父母永远不会主动过问她在学校生活。月底时候,她终于把真相告诉沃伦。“你好像再也没说学校里事。”天晚上,他在电话里对她说,那时她已经怀孕五个月,虽然她可以始终瞒着他,他又不会知道,但她不愿意再对他说谎。
“小鹌鹑,答应别告诉爸妈。”她深吸口气,和盘托出,电话那头很久都没有动静。
“米娅,”他说,她知道他是认真,因为他从来不叫她全名,“不敢相信你会做这种事。”
“考虑很久。”米娅手搁在肚子上,最近她开始感觉到里面微弱蠕动。这是最初胎动,玛德琳告诉她,双手贴在米娅皮肤上感受着,似乎有条小鱼在她肚子里游泳。“他们是好人,很善良,愿意帮他们,小鹌鹑,他们非常想要孩子,这样做也是在帮,他们为做很多。”
“你没想过把自己孩子送人有多难吗?”沃伦问,“换作是肯定做不到。”
“好,反正又不是你,对不对?”
“别生气,”沃伦说,“假如你事先问过,不会赞成。”
“你只要保证不告诉爸妈就好。”米娅又说。
“不会说,”沃伦终于说,“但是,作为孩子舅舅,要告诉你,不喜欢这样。”他声音里有种米娅没有听到过愤怒,至少这种愤怒此前并没有针对过她。
此后,她有段时间没和沃伦通话。每个星期,当她产生给他打电话念头,最后都会放弃。打过去也是和他吵架,她想,再过几个月孩子就出生,她会回到以前生活,切都会恢复原样。“千万不要恋恋不舍”。感到孩子轻轻踢她脚,米娅对着肚子说,但她并不确定这句话是对孩子、她肚子还是对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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