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葬礼举行之前，玛丽琳都从未想到，她竟然要这样和女儿道别。她曾经想象过类似电影中
那种临终场景：白发苍苍她老态龙钟，别无遗憾地躺在绸缎床单上，做好
告别人世准备；莉迪亚长成自信稳重成熟女人，握着母亲手，作为医生她，已经见惯人类生死不息伟大循环。虽然玛丽琳不愿承认，但是，她临死时希望看到最后
个人，就是莉迪亚——不是内斯或者汉娜，甚至不是詹姆斯，莉迪亚直是她最先想到并且时刻惦念孩子。而现在，她想看莉迪亚最后眼机会也没有——詹姆斯坚持要求在葬礼上盖着棺材，这令玛丽琳十分不解。过去三天里，她反复向詹姆斯念叨同个问题，有时候怒不可遏，有时候痛哭流涕——为什
不能最后看女儿眼？詹姆斯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说明真相。他去认领莉迪亚尸体时，发现只剩下半张脸，虽然湖水是凉，但没有起到保存作用，另外半张脸不知被什东西吃掉。他只能无视妻子抗议，强迫自己盯着后视镜，把汽车倒进小街。
从他们家走到墓地只需要十五分钟，但他们还是开车。车子拐到环湖大路上时，玛丽琳突然向左边偏过头，仿佛发现丈夫外套上有什东西似。她不想看到那个码头，那艘重新泊好小船，还有那片绵延远去湖水。虽然詹姆斯紧闭着车窗，但是，通过岸边摇晃树叶，还有湖面波纹，仍然能够感受到湖上吹来微风。它会永远在那里，在那个湖中；他们每次出门，都会看到它。后座上内斯和汉娜同时在想，每次经过湖边时候，母亲会不会辈子都偏着头不去看它。湖面反射着阳光，如同锡制房顶，晃得内斯眼睛开始流泪。阳光灿烂得过分，天也蓝得过分，他满意地看到朵云从太阳面前飘过，湖水立刻从银色变成灰色。
他们把车停到墓地停车场。当地“花园式”墓地颇令米德伍德人自豪——他们把墓地和植物园融合在起，修建蜿蜒小道，在各种植物前面竖起写有名字和介绍小黄铜牌。内斯记得，初中上自然课时候，他们来这里写生和野外考察。老师宣布，收集叶子种类最多人，可以额外获得十个学分。那天，这里也有个葬礼，牧师宣读悼词时候，汤米·里德蹑手蹑脚地穿过排排折叠椅，来到仪式现场中央那棵檫树下，从条低垂树枝上摘片树叶。雷克斯福德老师没有看到他是怎摘到这片叶子，所以，他表扬汤米，因为他是全班唯找到檫树叶人。在回家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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