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
起先个时辰,道上还有行入车辆,不久之后,行人渐少,路渐崎岖。
廖六果是个赶车能手。
马匹都像跟他有默契似,要他们急驰就急驰,缓行就缓行,不管速驰徐行,车上都不感到震荡。
戚少商忽然想起连云寨兄弟:他们也各有各本领。像“千狼魔僧”管仲,就善于召兽驱狼,“赛诸葛”阮明正擅运筹帷幄,“阵前风”穆鸠平能决胜千里……但也有些兄弟,狼子野心,不惜卖友求荣,在自相交场……
却裹在鹤氅之中,头戴席帽,活像个在中暑病人,连行路都没气力,看更不带眼力。
张五和廖六则上身着袄,下身青裤,头扎布帻,脚绑行缠,四人雇来匹马车,给足银两,张五扶着装扮成“病人”戚少商上车,刘独峰也翻入车篷之内,由廖六打马赶车,匆匆离开燕南,直驱无趾山。
燕南是个大镇甸,来往商贾自然不少,这情景就像个商客带着个患病子侄去城里求治,谁也不起疑心。
这些化装,自然都是张五把戏,以图瞒过敌人视线。
至于能不能避过敌人注意力?或许这只是假想出来敌人敌人根本就不存在?这都是难以逆料事。在意外发生之前,感觉到危机伺伏,设法去避开它,是门最高深学问。因为危机虽在,但被你料敌机先,先行避开,或先将其彻底毁灭,危机就不存在。不过谁也不知道危机是不是果真会发生,不像危机真发生之后,悔不当初之际来得那分明清楚。
忽听廖六低吟两声,又尖啸数下,似跟马匹交谈,又似是喃喃自语。
张五道:“爷,属下过去察看察看。”
戚少商警省地道:“什事?”
真正高手,是要在危机发生之前觉察出来,而不是在危机发生之后,才去痛悔。
刘独峰装扮成商贾模样,贴上许多“假须”,粘上许多“肉泥”,变成个非常有福气。反应迟钝商贾,刘独峰自然不喜欢。
他出身素封之家,富裕尊贵,生活舒适已极,但始终保养得好,练功极勤,所以依然双星铄雄健。这段日子以来,为追捕、押解戚少商,已吃过不少苦头,而今又叫他沾泥混尘乔装打扮成个胖商贾模样,心里虽老大不愿意,但仍然不怨声。
因为他知道,若不如此,难免就要遇上危机:要押活戚少商回京,这路上就得要委屈自己些。
张五知道主子难受,所以已经尽量不替刘独峰浓装不像戚少商,脸上青蓝白粉垩涂大堆,要是往帽子底下张,活像个古墓僵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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