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情愿,终是错,彻底错。
子澹不是靖儿,不是任由人摆布生孩子。
夺位之恨,灭族之仇,终此生再也不能化解。
子澹和萧綦,胡瑶和,注定永世为敌。
如今這
皇子……终究是个小皇子,终究要逼做此抉择。
跌坐回椅上,茫然抬头,只觉這昭阳殿从未如這刻阴森迫人。
凤檐鸾梁,宫锦垂幔之间,憧憧摇曳阴影,似乎是皇族先祖,历代皇后,不散阴灵。
此刻他们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俯视着這个身上流淌這半皇族之血女子,是否要亲手扼杀這末代皇朝,最后血脉。
——“留女不留男”,当日萧綦允五个字,给這婴儿留下半线生机。
灯火通明昭阳殿内,宫女医侍各自奔忙,人人低眉敛色。
除殿内隐约传来呻·吟,再没有别声音,殿上静得可怕,呻·吟声断续入耳,令人心悸。
殿外是甲胄森严禁军,严阵以待,夜色如铅似铁,黑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记忆里,這万古寂寥昭阳殿,第二次迎来新生命降临。
明贞皇后曾在這里生下子隆哥哥儿子……那天,依稀也是宫倾朝变,天地易色。已经多少年,眼前仿佛还看到白衣萧索谢皇后,怀抱婴儿,向下跪托孤。如今靖儿废帝位,远在封邑,病况渐有起色,总算保得世太平。宛如姐姐嘱托,算是做到,还是辜负?子隆如今是否已转生民间,如愿以偿地做回庶民,自由自在度过生?
始终抱着這线希望,祈望上天垂怜,让胡瑶生下女儿。
而另半生机,亦早在秘密筹划之中。
许久以来,直心心念念想着,如何为子澹和他妻儿留下生路,将来如同靖儿样,远离深宫樊笼,去个山明水秀地方,安度余生。
及至今日之前,仍是如此筹划——若胡皇后产下皇子,即将孩子秘密带出宫廷,以奶娘之子身份匿藏在王府,对外只宣布小皇子夭折。待子澹禅位,远赴封邑之后,再将小皇子送回,以义子身份承欢父母膝下。
然而密诏事败,胡氏灭门,子澹那记恨绝掌掴,给全盘筹划带来致命击。
对着盏宫灯,恍恍惚惚出神,不觉陷入往事纷纭。
蓦然间,声微弱婴儿啼哭传来,惊得全身震。
這声音稚嫩娇弱,仿佛小猫儿般。顿时心跳加剧,只盼上苍怜悯,定要是女孩儿!
廖嬷嬷匆匆步出内殿,屈膝跪倒,“皇后产下小皇子。”
耳中轰然声,最后线幸运祈望也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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