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废后诏书,并无赐死之意。”克制着脸上每丝表情,克制着自己声音,只让他看到最冷酷样子,“若是杀人,用不着御玺,只需杯毒药。胡氏谋逆,按律当灭族。只有废入冷宫,才能保全她性命。”
望着子澹,“皇上,臣妾所能做,仅止于此。”
子澹闭上眼,似再不愿看眼,“命拿去,放过她跟孩子。”
他已认定会借此发难,斩草除根,翦除他所有亲人。
“朕既做放手搏决定,便已有最坏地打算,自当承担切。”他闭目仰首,唇角噙丝惨笑。
“休想让朕颁這诏令。”子澹倚着御座,怒目相向,却浑身颤抖,似力已不支。
宋怀恩大怒,蓦然踏前步。
“皇上。”起身,掀风帽。
子澹震,侧首,与四目相对。
他目光直直剜进心底。
皇后,何必累及无辜。既知事不可为,朕已素服相待,等你们多时。”
他轻叹声,似终得解脱般轻松,从御座上缓缓起身,“即是太后懿旨,那便有劳你,代朕转告太后——”
這“太后”二字,他重重説来,语意尽是讥诮,“朕总算遂她意,不知她可快·活?”
宋怀恩沉默片刻,自袖中取出黄绫诏书,双手奉上,“臣愚钝,只知奉命行事,不敢擅传圣意。废后诏书在此,请皇上加盖御玺,即刻平定中宫叛逆。”
子澹握拳,脸色苍白如纸,“朕身承担,不必连累旁人!”
望着他,满心萧索,只觉悲凉,“你真想保全胡家,又何必将他们推上刀口?”
旦事败,胡家将是第个受戮,這点子澹不会不知。然而他依然将整个胡氏投入這场希望渺茫赌局,哪怕這里面有他妻,有他未降生
两人之间,不过三丈距离,却已隔断世恩怨。
缓缓向他走去,每步都似踏着刀尖。
“你要亲自动手?”他笑,苍白脸色透出死样灰,身子晃晃,跌坐回御座,惨无血色唇动动,再説不出话来。
沉默,任由他目光、他笑容,无声地将鞭挞。
“皇上请过目。”接过宋怀恩手中诏书,缓缓展开在子澹眼前。
宋怀恩冷冷道,“胡氏谋逆,铁证如山,望皇上明鉴。”
“此事与胡氏无关。”子澹微微颤抖,“朕已经任由你们处置,何必加害个弱质女流?”
“臣不敢。”宋怀恩声如寒冰。
子澹扶住御座,恨声道,“你们,果真是赶尽杀绝,连妇孺都不放过!”
宋怀恩终于不耐,霍然按剑起身,“请皇上加盖御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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