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农村小镇许多作坊,制造岐阜名产雨伞和灯笼。坐落在镇上澄愿寺,没有大门。朝仓伫立在马路上,透过寺院境内稀稀疏疏林木窥视着里边,说:
“道子在,在,瞧,就站在那儿。”
靠近朝仓,跷起脚来。
“透过梅树枝丫间罅,可以看得见嘛……她正在帮和尚抹墙泥呢。”
心神不定,连梅树都分辨不出来。看不见道子,她将盛在小板上用水拌和墙泥,递给站在垫板上和尚。仿佛感到有滴什东西落在心田上,像是在玩弄墙泥,感到有点羞涩和寂寞无聊,于是向寺院内走去。
们从大雄宝殿正面登上用新木造台阶,打开新纸拉门。这大概是别人——不,是道子家吧?屋顶可以说只是放上瓦块而已。修缮中大雄宝殿空荡荡,显得宽阔、虚空与荒芜。墙上竹胎和木胎都裸露出来,透过竹网眼,看得出表面粗粗地抹上层泥土,壁面非常粗糙。墙泥含有水分,呈墨黑色。室内冷飕飕。仰头看,顶棚极高,没有装饰,实在太难看。跟柔道馆样,地面铺上没有包边榻榻米。们面对低矮白木台上佛像落座。道子把从东京带来梳妆台放在犄角上,小得很不相称。
寺院厨房地板铺上稻草席。道子赤脚踩着稻草席走出来,寒暄过后问道:
“到名古屋去吗?同大家起去吧?”
“昨晚住在静冈。计划今天去名古屋,但阿俊和决定不去,就到这里来。”
这是朝仓和按事先谈好套撒个谎。半月之内,两次从东京来岐阜探望道子,未免不够稳重吧。因此,为敷衍养父母,寄给道子信这样写道:要到名古屋作毕业旅行,顺道去探望你。这样,们头天晚上不是住在静冈旅馆,而是坐在火车上。服安眠药。本想借助安眠药稍睡觉,第二天早晨脸色会润泽些。可是,第二天和道子之间遐思浮想,竟把带到无边远方。做过好几回同样梦,每回都觉着新鲜。真正在毕业旅行之后乘火车回家女学生,连车厢通道都给铺满报纸,彼此背靠背地坐在上面。有人把脸靠在邻近少女肩上。有人将额头埋在双膝间行李上。张张睡脸,露出旅途倦态,活像朵朵绽开小白花。个人醒来。车厢里坐满少女,们仿佛闯进女校包租客车。少女们入睡,脸上便呈现雪白色,显得更不解风情。道子比这些少女年轻,可她脸上没有这种稚气。只觉得她睡脸比车厢里任何张睡脸都标致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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