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村简直不知该说什。驹子更没有在意岛村批评,乐呵呵地露出副天真样子。
“这里艺妓弹三弦,你光听琴声,能分辨出是谁弹吗?”
《劝进帐》曲终之后,岛村这才松口气,心想:唉,这个女人在迷恋着呢。这又是多可悲啊。
“这样日子里连音色都不样啊!”驹子仰头望望雪后晴空,只说这句。确,那是由于天气不同。要是没有剧场墙壁,没有听众,也没有都市尘埃,琴声就会透过冬日澄澈晨空,畅通无阻地响澈远方积雪群山。
虽然她自己并不自觉,但她总是以大自然峡谷作为自己听众,孤独地练习弹奏。久而久之,她弹拨自然就有力量。这种孤独驱散哀愁,蕴含着种豪放意志。虽说多少有点基础,但独自依靠谱子来练习复杂曲子,甚至离开谱子还能弹拨自如,这无疑需要有坚强意志和不懈努力。
在岛村看来,驹子这种生活可以说是徒劳无益,也可以说是对未来憧憬悲叹。不过这种生活也许对她本身是有价值,所以她才能弹出铿锵有力琴声。岛村靠耳朵分辨不出她那纤纤素手灵巧工夫,所以仅从弦音里理解她感情。但对驹子来说,他恐怕是最好听众。
开始弹奏第三曲《都鸟》时候,多半是由于这首曲子优美柔和,岛村脸上起鸡皮疙瘩开始消失,他变得温情而平和,呆呆地凝视着驹子。这来,他深深感到有着种亲切感情。
玲珑而悬直鼻梁,虽显得有点单薄,但双颊绯红,很有朝气,仿佛在窃窃私语:在这里呢。那两片美丽而又红润嘴唇微微闭上时,上面好像闪烁着红光,显得格外润泽。那樱桃小口纵然随着歌唱而张大,可是很快又合上,可爱极,就如同她身体所具有魅力样。在微弯眉毛下,那双外眼梢既不翘起,也不垂下,简直像有意描直似眼睛,如今滴溜溜,带着几分稚气。她没有施白粉,都市艺妓生活却给她留下惨白肤色,而今天又渗入山野色彩,娇嫩得好像新剥开百合花或是洋葱头球根;连脖颈也微微泛起淡红,显得格外洁净无暇。
她坐姿端正,与平常不同,看起来像个少女。
最后她说,现在再弹奏曲,于是看着谱子,弹起《新曲浦岛》①。弹完之后,她把拨子夹在琴弦上,姿势也就随便。
①《新曲浦岛》,曲名,以浦岛传说为题材长歌。由杵屋勘五郎和寒玉作曲。
她突然变得百媚千娇,十分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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