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看她会儿,忽道:“既然如此,不如你噬臂为盟如何?”
啥?少商倒退两步。这是怎说?
时人对誓言看很重,发誓仪式经常要见点血,比如不久前万老伯对萧夫人发那个要修身养性誓,就气斩七只白羽大雄鸡,九骓堂前庭院被鸡血溅到处都是,青苁领着奴婢们折腾好几天才将腥气去掉。
不过牲畜血哪有人血高贵,所以好汉们多是咬破指头发誓——既然手指难逃厄运,臂膀也走不远。
“那…什,斩些鸡鸭好,不用噬咬臂膀吧。”少商倒不怕发誓,但她怕疼。
去都城里报信人还没回来,灵堂已经设好。
崔侯哭几次昏死过去,少商就让侍医熬碗厉害安神汤,哄着哭头晕眼花崔侯喝下去,只说那是提神醒脑补药,这样他才能打起精神料理霍夫人后事。
将沉沉睡去崔侯托付给奴婢照看,少商才去静谧灵堂。
凌不疑早已屏退众人,独自跪在空无人灵前,背脊挺直如剑,肩膀宽阔如岭。少商忽然觉得眼睫有些刺痛——无论灾祸还是惊变,无论悲伤还是苦难,凌不疑永远都像浩渺大海样沉默,像巍峨崇山样亘古不变,让身边人无比安心。
可他心里究竟在想什,恐怕无人知道。
凌不疑没理她抗议,轻柔但固执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跪下,语气坚定道:“对着阿母,你来说,你对永远不会变心。”
少商警惕往后仰仰:“你少占便宜,只能说‘若你不变心,就不变心’。”
凌不疑笑,笑意中竟有几分心酸,“好,你就这说。”
他声音就像往常那样温柔。少商抵赖不过,只能恭恭敬敬在霍君华灵前发誓——“先灵在上,神明为证,小女子程少商在此立誓,若…若…”她睃凌不疑眼
凌不疑回过头来,面色苍白,睫如长羽,眼中有种奇特虚无孱弱。
他微微笑,如同以往无数次那样:“少商,你是来劝,不用,都明白。生老病死总是难免,人生世,草木春,天下没有不散筵席,再亲厚,再舍不得,也总有分别时候。”
少商觉得他话有些奇怪,便道:“纵然生离死别难免,可只要心里有着惦念,无论是黄泉还是千里之外,都无改根本。人心易变,人心也难变。只要心不肯变,管它沧海桑田,云梦变迁,又能拿怎样?!”
凌不疑有些发怔:“真是这样?”
少商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精卫填海,愚公移山,真遇上死心眼,神仙来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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