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皇帝前头还有朝事，不及陪皇后用膳就离去
。少商此时也不敢提离宫什
，勤勤恳恳照料起皇后来——端粥送菜，揉肩捏背，
会儿抚背顺气，会儿将菜蔬粥食小口小口送到皇后嘴边。
体弱之人，又刚刚生完气，不能多吃。少商几乎是数着米粒菜丝看皇后下肚，边喂，边还要说宽慰话，例如‘每家儿女至少会有个淘气，看看
家，兄弟皆孝顺老实，就常将阿母气个仰倒，这与父母何干，皆是天定尔，别家还不止个不孝子呢’云云。
皇后用完粥膳，翟媪指挥宫婢给少商端来食案。
少商便边吃午饭边陪皇后说闲话，之后再服侍她吃药。这年代汤药简直是生化武器，看着皇后饮药，少商满脸同情，喃喃道：“天地玄黄，娘娘这受什罪啊，实在该把这药给五公主也端去碗……”
皇后险些喷药，看女孩犹如个视汤药如天敌幼童。
”
皇帝淡淡道：“五公主有恃无恐，因为父母是你，她们敢在宫里害人，那必是仗着家里。如此，将她们父兄官职功禄都撤就是，没官职就罚钱抵数。”
皇后沉吟片刻：“这样也好。让这几户都好好在家反省，以后耕读度日，也不是坏事。”
少商身上阵阵发寒——这就是至尊夫妻，这就是权柄所在。
她与那几个推自己落水女孩们家世相差不大，程老爹萧主任殚精竭虑，拼搏挣扎十数年才得到今日地位，为此不惜舍弃小女儿。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帝后适才轻描淡写间，就将人家可能半生奋斗都化作齑粉，决定几家人荣辱就如挑菜饮浆般。
忙完这通，少商看着面色略略好转皇后，心中恍惚。
想她上辈子连只乌龟都没养过，仙人掌都能惨死窗台，这辈子她居然会这样细致妥帖服侍人——环境才是这世间最可怕力量，
如果没有凌不疑，在帝后眼中，自己和那些女孩们也不会有很大区别吧。
“可是……陛下，倘若她们父兄中确有才能，岂不被连累。”少商怯生生抬起头。她知道不该开这个口，甚至应该大声谢恩，可她忍不住。
皇帝略惊，看女孩眼：“没教好儿女，便是这个下场。连坐之罪难道是闹着玩？”
皇后温和看着女孩，解释道：“前朝沿袭先秦之法，动辄剜眼剔骨，削足黥面，可比如今酷烈多啦……唉，还是个不懂事孩儿，她那叔母也是太可恶，什都不教她。”后半句是对皇帝说。
少商口称知道，拜倒谢恩——她可能永远都无法习惯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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