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默然,松开拈着皮裘手指:“你想去哪儿?”
“阿母要打,躲出来。”少商尽可能靠近火盆取暖,愁眉苦脸道,“谁知什都没带,要不还是回去。”
袁慎皱眉道:“先别回去。们走会儿。”实在不行,他倒有几处别庄可供躲避,不过,这样并不妥……
少商赶紧点头,她也需要想想下步该怎办。
袁慎捡过火盆旁铁叉,缓缓拨动炭火:“……你这苦肉计使不错。离开尹府前,已听说尹娘子身体不适,没有在筵席上现身。”其实是他特意打听来。
不迭给她打伞披衣嘘寒问暖。
真是由奢入俭难呀。
少商自嘲笑,正打算投降回家,却听阵熟悉马车铃声……
“程少商!”——以及更加熟悉年轻男人声音。
少商抬头去看,只见袁慎披着毛皮兜风,从袁家那辆华丽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雪白面孔被冻出层浅浅嫣红。他看见少商甚为喜悦,随即又忧道:“你怎才穿这点,快进马车来!”
少商终于缓过口气,坚决不认:“什苦肉计。年少气盛,受不得尹娘子气,这才失分寸。袁公子慎言。”
袁慎放下铁叉,迟疑片刻,从身后暖巢中拎出个玄鸟纹路阔口漆器酒壶,他想想,倒出半杯温热米酒,然后递给少商。
少商不耐烦他那副小心翼翼
符登略迟疑,那日程家宴客,他亦见过袁慎,虽知其不是歹人,但毕竟……
少商却不管这许多,连忙上前几步,三两下爬上袁府马车,袁慎笑吟吟避开身子让她进去。坐在车头那位驾夫还很贴心扔件毛毡披风给符登,符登默默接过披在身上,然后翻身上马,手牵着另匹马,慢慢随行在车边,心里担忧小女公子身体,他犹记得数月前母亲何等辛苦才救回她小命。
少商情形确不大好,这具身体单薄程度超过她预料,才这短短阵,她已冻从指尖到心腔都结冰般。幸而世家公子车驾不但外表华丽,厢内也是应有尽有——书案,靠几,羊皮壁灯,精美镂刻白铁桐木制成小小火盆,连厢壁都覆层柔软锦缎丝绒,可惜少商指尖已经冻僵,摸不出那适意触感。
袁慎皱着眉看她,小小女孩冻瑟瑟发抖,鬓发上细雪融化后微微濡湿,不过因为被打鼻青脸肿,倒看不出她脸色如何。
他手臂动,很想将自己身上皮裘披到少商身上去,又觉得过于冒昧,没想到少商已经自发自动扯过铺在壁板上条羊毛绒毯抱着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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