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始对着那火油铜盆看
半天，喃喃道：“……陛下这次很下本钱呐。”这许多火油，
条街全加起来，可是不小
耗费。
少商白嫩小耳朵抖，忙问：“阿父，咱们陛下很节俭吗？”
不等程始张嘴，萧夫人眼风已经扫过来，少商连连摆手：“行行行，
不问还不成吗。天地君亲师，哪个都不能妄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老娘们可真够烦，莫不是祖上做十八代教导主任吧！
程始耸耸肩，他从不在众人面前和老婆不对付，打算回去再跟女儿讲，然后把揪过程止拉到行人最前面去哄程母开心。
萧夫人沉吟片刻，道：“有些事，回去叫你兄长讲与你听。”
省多少事呀。
不过自从那日争吵之后，萧夫人似乎气馁不少，不再时时训斥约束自己，多少有些放任少商自由发挥意思。既然目达成，少商这阵子也乐扮乖扮和气……
次日正月十五，元宵佳节，更兼难得太平岁月，四邻无战事，皇帝特意将这日宵禁推迟两个时辰，并辟出从德辉坊到北宫前段长长宽阔街道，供臣民观灯游乐。晚膳后，除流鼻涕程娓三姐弟被留在家中，程家阖府出门游玩。
程始怕今日灯市人多有碍，先以几辆巨大安车将女眷运送至街边，再以家丁护卫将女眷们团团围住，方才得以出行。
少商兴奋不行，下车就长长呵口气，白茫茫气息须臾散去，愈发冻她唇红齿白，颜若朝华；桑氏正站在她身旁给她拉直皱起衣裙。
少商惊，
萧夫人不悦看眼，再去看程姎，只见她身着件朱红织锦三绕曲裾深衣，边上裹着三指宽金色绣缎，何其明丽。
——她明明为两姊妹准备样衣裙饰物，好让她们今日穿戴出来。谁知她那不省心女儿装傻，反而穿上桑氏赠送绀碧色二绕曲裾配雪色百褶内裙。
倒不是不好看，不算性情恶劣，这孽障容貌实是没说，近日又长高不少，翠衣雪肤小小女孩，那
婷婷袅袅站，当真稚弱柔娆，见犹怜。
就这下车不到十息功夫，已有几位经过华服少年瞥眼过来偷看。程始昂头挺胸走在最前头，故意装作没看见，心中得意难言。夫妻多年，萧夫人如何不知丈夫所想，心中不住摇头。也是，女儿貌美，做父母自是有面子。
时人崇尚古朴大气之美，这街道市坊宽阔敞透，最窄处也有二丈宽，两旁五十步盏树立着人高灯炬，以尺余铜盘盛满火油高高架起，其中点起熊熊烈火，把这冬日寒夜照犹如喧闹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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