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目送人影消失在门口,才道:“夫人,这事儿不对呀,前几日咱们送酿冬果子酒去郑家,郑老太爷和老夫人不还好好。老话说,细细扁担弯弯挑,这,这……”连续‘这’几遍,也说不出下文来。
明兰明白她意思,越是多年缠绵病榻老人家,越是少有急刻亡故,从病危到断气,多要拖上三两日,两老前几日还没什事,就此猝然过世,实在奇怪。
想半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明兰只恨自己想象力贫瘠,抱着枕头困惑夜,结果次日早,就有人上门给她解惑来。
刘夫人穿着件半旧赭石色暗金丝盘纹妆花褙子,头上勒条指宽暗红色细绒抹额,正中镶有颗大珠,脸上抹着粉,鬓边插着小红花,活像新社会翻身致富版刘姥姥。
彼时明兰正在用早饭,顺嘴就招呼句,谁知刘夫人张口就说好,执起筷子就吃。
说,相比上回逆王作乱,重灾区转移。
简单封家书,大事没有,小事基本也没有,却是通篇辞藻华丽,押韵讲究,光是感叹时局不稳就气用三个典故,连厨上大娘不能上街采买新鲜菜果,都要吟句‘凌霄生乱灶君叹’自编体打油诗。
团哥儿原本眼睛睁着滚圆乌溜,怎哄也不肯睡觉,结果明兰将信念给儿子听,方读页半,小胖子就耷拉下脑袋,昏昏欲睡。
“得,不指望你读书,以后还是跟着你老子练胸口碎大石罢。”明兰很认命摸摸儿子胖乎乎小胳膊腿,小肚皮起伏,已然睡着。
郑家消息姗姗来迟,直至掌灯时分方才得信——却是比国舅府遭贼消息更糟糕。
她似是心绪甚喜,边吃还边夸:“妹子家里吃就是考究,啧啧,这糯米羹熬得香哟…里头都搁些啥呀,哎哟喂,妹子生得俊,家里这油果子炸得也俊……”
明兰对这个比喻感到绝望,扯动嘴角干
那小厮哽咽道:“…家老太爷前日去,今儿上午,老夫人也…也没。”
三日内,连接两老都病故?!
明兰惊得非同小可:“这是怎说。好端端,怎说没就没……?”她有心想问个究竟,可郑大夫人治家严厉,那小厮只是摇头,多个字也不肯说。
“…这些年来,老太爷和老夫人始终没断病…大夫人叫小传话,说眼下她和二夫人都腾不开手,待得空,再与顾侯夫人细细分说。”
明兰见那小厮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依旧措辞得当,规矩半点不乱,心下佩服郑大夫人本事,叫绿枝抓把铜钱赏他后,叫人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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