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宏微笑道：“状元自有陛下点出，身为臣子又何必多嘴？”
梁储苦笑道：“确实如此。”
费宏入阁是杨廷和强力推荐
，但他跟杨廷和不是
条心，或者说跟谁都不是条心。
这位先生十三岁童子试案首，十六岁江西乡试解元，二十岁殿试被点状元，四十岁就成为阁臣，如今不过才四十四岁而已。
费宏平时云淡风轻、中正和气
朱厚照和阁臣们在殿中等待，司礼监太监跑去制敕房，将甲进士名字填于金榜，又开始拟写传胪帖子。
金榜从制敕房送回来，尚宝司*员瞟
眼，然后无比恭敬请皇帝盖印。
随即，武英殿大学士梁储捧着金榜，前往奉天殿交给礼部尚书费宏。
费宏是今年会试、殿试总策划，他同样属于内阁重臣，礼部尚书不过是挂名兼职而已。但真正礼部尚书白钺，三个月前死于任上，礼部事务又交回费宏管理。
“费学士，请接榜。”梁储双手递上。
皇帝是殿试主考官，他想点谁为状元，就能点谁为状元，这是法律和礼制赋予朱厚照权力。
朱厚照唯做错地方，就是不该拆卷看名字，对其他考生极其不公平。
但严格来讲，前三名卷子也不该拆。
如果君臣都遵守礼制，那正常程序应该如此：皇帝在弥封好卷子上，按文章好坏来点状元、榜眼、探花。众臣回到东阁，拆二、三甲进士卷子填写金榜。翌日，将二、三甲进士榜呈交皇帝御览，在获得皇帝认可之后，这时才拆前三名试卷，并把空缺甲进士榜补充完毕。
但是，从朱元璋、朱棣那会儿，就带头破坏拆卷和填榜程序，总要提前把甲试卷拆开看名字。
费宏举双手捧过，弯腰向梁储还礼：“梁学士，有劳。”
梁储站着不走。
费宏有些奇怪，随手把金榜打开，见王渊位列榜首稍微有些诧异。
梁储问道：“费学士可知状元之事？”
王渊被强点状元消息，昨晚就已经小范围传出。但礼部属于科举事宜主办方，出于回避原则，礼部*员不得过问监考、阅卷和评选之事，费宏谨遵制度根本不听风言风语。
百多年下来，大臣们也习惯。而且在请皇帝点状元时候，还经常主动拆开给皇帝看，反正基本上不会再改变名次，无伤大雅。
这是笔糊涂账，根本算不清谁在破坏规则。
若大臣敢指责朱厚照擅自拆卷，朱厚照也可以指责大臣擅自拆卷，狗咬狗、嘴毛事情。
第二天早晨，华盖殿。
内阁*员云集于此，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似乎已经忘昨晚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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