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彻底击垮他。他就像是个等待着随时被拉到行刑场战俘,已经接受呼之欲出命运。
这种绝望反而也释放他。
他不再假装坚强,会突然对着自己不能动手臂号啕大哭;他不再愿意恪守什规矩,每天坐在门口,看到走过谁不顺眼就破口大骂,邻居家小狗绕着他跑,他心烦就棍打下去,哪个小孩挡住他慢慢挪行前路,他也毫不客气地用拐杖去捅他。他甚至脱掉父亲这个身份该具备样子,开始会耍赖,会随意发脾气,会像小孩样撒娇。
那些下午,每次放学回家,常可以看到门口坐着群年老乡里,围在他身旁,听他讲述着些稍微夸大故事,跟着抹眼泪。又或者,有不同邻居登门,向母亲和告状,父亲与他家孩子或者小狗吵架故事。
父亲形象彻底崩塌。姐姐和对他称呼,不断调整,从“父亲”路退化到昵称阿圆,甚至到后来,他与那刚出生外甥女并列,外甥女昵称小粒仔(闽南语叫娇小、圆润、可爱),家人都称呼他为大粒仔。
第二天,台风还在,他已经不想出门也不开口说话,甚至,他也不愿意起床。躺在床上,茫然无措样子。
没有声息,但他内心里某些东西确实完全破碎。这声音听不见,但却真实地弥漫开。而且还带着味道,咸咸,飘浮在家里,仿佛海水蒸汽般。
他躺在床上,仿佛生下来就应该在那儿。
不言不语几天,他终于把唤到床前,说,你能开摩托车带着到海边兜兜吗?
那个下午,全家人七手八脚总算把他抬上摩托车,和负责开摩托车,用块布绑在起。
他竟然也乐于这样称呼。继续惹哭那些年老乡里,和邻居小狗吵架。
然而,死亡迟迟没来。
为期盼死亡到来,他讲话都特意讲述得好像是遗言感觉。他会说:不在,你自己挑老婆要注意;会说:定要火化,记得你走到哪就
秋天天光雪白雪白,像盐样。海因而特别好看。沿着堤岸慢慢开,看到有孩子在那烤地瓜,有几个少年仔喝完酒,比赛砸酒瓶子,还有个个挑着箩筐、拿着海锄头渔民,正要下海。
父亲直没说话。努力想挑开个什话题。问,以前不是听说你收兄弟,是这片海域最牛帮派吗?那条船上人在向们招手,是你以前小弟吗?
他在后面安静得像植物样,像他从来不存在样。
回到家他才开口:“好,心事。”
知道,他认为,自己可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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