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所有人回到家,都会陪他起做抬左脚运动。这运动经常以家庭四人比赛方式进行,们都有意无意地让他赢,然后大家在庆祝声中,疲倦但美好地睡去。
们享受这种快乐,因为这是唯快乐。父亲心脏手术次,中风两次,住院四次,即使有亲戚帮助,再殷实家底也空。
逻辑,最后终点必然是不可能完成——父亲是因为心脏瓣膜脱落引发脑栓塞两次,家族内内外外亲戚,把能问医生都问过,这堵塞在父亲脑子里那块细小瓣膜,不可能被消解,也不能用猛药冲——如果冲到其他脑部部位,堵塞是其他东西,又会造成另外部位瘫痪。他不可能找回自己身体。这个残酷答案心里很清楚。
特意到图书馆查找瓣膜样子,它小小,在你心脏里张合,像条鱼嘴。就是这个小东西,它现在关住父亲左半身。
还知道,这套逻辑父亲实践越久,越努力坚持,最后触礁那个烈度就越大。但不敢拆解父亲这套逻辑,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
总得有个人提供套希望逻辑,让全家进行下去。
那时即将入秋,有天晚上,他兴奋地拉住讲,他明白过来,自己左半身就是脉路不通。“不断活动,活血冲死血,冲到最后,另半会活过来。”表演得很好,他相信非常认可他这个想象。
在这个想象下,他可以接受拐杖作为暂时帮助。他第天试验,从家里走到弯道市场要多久,走到来不及回来吃午饭,最后是们三个人兵分三路,拿着饭,终于在不远拐角处找到他——走过去大概二十分钟,却是他早七点多拼命挪动到下午点结果。
但他却觉得这是个好开始。“起码知道现在起点。”他和说。
第三天,他整体方案出来:早上八点出发,走到那个小巷尽头折回来,这样他可以赶在十二点回来吃饭,吃完饭,休息个小时,大概点半出发,走到更远弯道市场,然后他可以在晚饭七点钟赶回来。晚上则是在家里,坚持站立,训练抬左脚。
至今感谢父亲坚强,那几乎是最快乐时光。虽然或许结局注定是悲剧,但家人都乐于享受父亲建立这虚幻秩序。
每天母亲严格按照父亲列时间表,为他准备好三餐,并且按照他希望,每餐要有蛋和肉——这是长力气。他常常说,以前当海员扛两百斤货物没力气时候,吃肉和蛋,就马上扛得起。现在他想扛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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