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子说,他不想叫花生,他想叫华生。他不喜欢种田。这生很长,只在块地里活,就是白活。
郭地瓜说他老婆芋头当时还哭着怪自己儿子不懂事。他倒觉得是自己老婆不懂事——有人把块地当作个世界,有人把个世界当作块地,哪有什对错。
他对儿子说:华生你就去吧。如果结果,无论生死,都回来和说;如果没有结果,也没关系,无论生死,都回来和说声。你有结果,生也就有结果。
地瓜爷爷说:也忘记等多少年。但每年,总有亲戚来说,听说你儿子死,你们种不这大块地,帮你种点吧。还有隔壁田邻居,知道儿子没回来,每次松土时候,都往们田里推过来些。是说过他们,怎把地占。那邻居还很生气地倒过来说诬赖他。把他推过来土龙挖开,露出,是灰黑灰黑、松软土,而他那边,是红棕红棕、硬邦邦土。说,这还不明显?你那地,被你抽打得红彤彤,地,被按摩得肥嘟嘟。看就不是块地。但毕竟家没有儿子,地,就还是这样,天天地缩小,到现在,只剩三亩不到吧。
问地瓜爷爷:你知道华生是去参加哪支部队吗?
这里吃午饭吧。教你们做在田里能吃到最好午饭。
老爷爷拿出几个地瓜,寻块平整地方,铺上草和树枝,把地瓜放中间,然后让们去寻些干牛屎来。
挑干牛屎可真是技术活,很多牛屎看上去都是干,抓,那屎却从指缝里滑出来。大家都手湿牛屎地收集好干牛屎,那老爷爷把牛屎铺到地瓜上面,火点,股带着青草香地瓜味,就飘出来。
香味飘出来,阿妹和北来肚子,马上咕咕地叫。
老爷爷笑着说:对吧,肚子知道什是香。
地瓜爷爷咧嘴笑,说:没问。
问:你怎不去打听下啊?
地瓜爷爷说:现在没
老爷爷笑着说:知道吧,屎其实多香啊。
那真是地瓜最香吃法。
老爷爷边吃地瓜边和们说话。他说,他就叫郭地瓜,他老婆叫黄芋头。他们祖上都是务农,他爷爷叫土豆,他奶奶叫玉米,生孩子名字都是作物名。他说,他们有个儿子,叫郭花生,本来也是在种田。
前几年有穿军装人来咱们镇上敲锣打鼓,说要招兵去打仗。
这个消息他不当回事,他觉得,他们家那些田之外事情,都不是他事情。然后有天,他家郭花生,突然扛着枪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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