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条路,老家住着应该是全天下最紧张、充实老人。有时候会恍惚,好像整个小镇是个巨大人生学校,每个即将离去老人家里,都是个课堂。这群开心老人,严肃认真地前来观摩场场即将举办葬礼,起研习最后人生课程。
阿太度觉得自己是被死亡遗忘人。
从六七十岁参加这个“死亡观摩团”,直到九十九岁,阿太猜二三十年,死亡这家伙却死活不来。
开始她是和闺密
定得很,自信,甚至有种输不起恼怒。亲人们万般无奈,老人床是可以顺着他意思搬到厅堂,只是紧闭着家门,讳莫如深,甚至不让邻居小孩来串门。毕竟万再没成功死去,又是桩尴尬事。但,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悄悄传开,传开原因,是小镇上人又是隔个月还看到那个老人,大家心照不宣,知道又发生次失败尝试。
这种失败,有种莫名羞耻感,段时间里,大家见到那老人总想安慰,好像安慰个长得很大至今还尿床小孩。
老人第三次睡在自家厅堂,依据倒是亲人们判断,毕竟老人是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如漏气球般,每隔个时辰就瘪点。虽然目标是让老人按照习俗标准地离去,但亲友们甚至街坊们,莫名紧张,如同这是老人人生最重要次考试或者赛事。
小朋友下课,拿着作业往他家里跑。男人们下工,端着饭碗也往他家跑。大家陪着他,为他鼓劲。这次老人终于成功地离开,他突然脚蹬那刻,大家竟然不约而同为他开心地欢呼,继而突然意识到,人真走,才愣愣地坠入巨大沉默和悲伤中。
这悲伤真是无处排解,而且夹杂着懊恼和愤怒,最后办葬礼时候,有人还是越想越不舒服,拿着香对着他照片抱怨:谁让你离开得这不专业,害们都无法好好地告别。这种抱怨在即将送老人入土时达到顶点。祭祀师公说:吉时已到,入土……
有人在那儿愤怒、激动、不甘地喊:干,干……
土埋,那人又气又恼,瘫在地上,喃喃地骂着:他妈还没告别啊。
坐在墓地边,呜呜地哭半天。
阿太说,她真想认识第个提出这个习俗人,这人真是又坏又聪明又善良。
在这大命题面前,谁还顾得上和妯娌拌口角,和儿子争对错?人间事情不重要,甚至按照这种方法离世能否真升天也不重要。重要是,在面向巨大未知恐怖时,这里有条明确路。有条明确路,多难走都会让人很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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