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溪素来是个讲究实用,平日里只爱听那些个史实权谋、治国安邦之事,不大愿意听他说礼说诗,不打算考状元,写文章又用不着太好,对诗经里典故文韵向来是过耳朵听听,不是很上心,能听懂即可。
景七微愣下,见他侧着头呆呆地望着墙根,目光像是要飘出去样,幽邃硬朗眉眼间竟浮起浅浅缱绻之色,不禁会心笑,心说这小子终于也到知道思春年纪不成,于是问道:“你要听哪段?”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首。”
哟,这还真是。
景七乐,却想起些别事,也不点破,只道:“那是悲声之曲,你不过记得里
“进退之道,在于当进则退,当退则进。”景七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件淡青色袍子,领口雪白,衬得他才醒午觉、没梳好落下来缕头发如墨迹般,眼睛半睁不睁地靠在躺椅上,言语里稍微带点鼻音,少年声音里清亮已经不知何时开始,点点地被光阴磨砺得低沉,个字个字,不徐不疾地,就像打在人心上样,“旁人皆以为当进时,你则要稍退几步,省得挡不该挡之人路,旁人皆以为当退时,你却要进,那叫做虽千万人吾往矣。”
乌溪呆呆地看着他,明显在走神,景七也懒懒散散地信口而至,随时有可能再睡过去,开始也没注意到他,半晌没听他回音,这才偏过头来看他眼:“想什呢?”
乌溪愣,有些仓皇地避开他目光,微微低下头去,问道:“便如你样?”
“唔……嗯?”景七微微将眼睁开些,“怎?”
乌溪道:“别人都觉得你不该去两广时候,你去,等回来,别人都觉得你应该借此机会做出什来,你却什都没做,全和以前样。”
景七道:“去两广是赫连琪害,事情,还不回来当富贵闲人,等什?”
乌溪想想,摇头道:“你这句说得不是实话。”
景七失笑,站起来松松筋骨,伸个懒腰,院子里梨花开得雪堆得般,风吹便霜白遍落,含着股子冷香,扑簌簌地落在景七身上,乌溪只觉得这人就像画里走出来似,忍不住想起前几日听来诗,脱口道:“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景七没听清,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他:“你说什?”
乌溪摇摇头,有些慌乱地侧过头去,望着斑驳院墙,只觉得心里有那股子像那角落里长青苔墙壁样潮湿之气,那人就在眼前,有些话却要强忍着,忽然有些委屈,于是低声道:“今日给讲讲诗三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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