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程潜愣愣,皱眉四下打量
到真正夜幕降临时候,海面上开始掠过旷远风声,呜咽而过时候像是万千幽魂盘旋,石芥子幻化成船高百丈,行至此间,却仿如叶扁舟。
程潜不知不觉间在船舷上静默地站整整天宿,毫无预兆地入定——说来也奇怪,他天生心胸狭隘,却与天空大海格外有缘,每次入定不是在天上,就是在海边,大约修行本身是个缺什补什过程。
东海之外还有北冥,北冥之外又有什呢?
人生长不过天地,天地未始前与衰朽后又有什呢?
他们以有限之身探寻无限之境,入此极窄之途,走上这样条注定殉道路,难道只是为凡人上天入地、翻云覆雨妄想吗?
“歌妓,”程潜木着脸拿他开涮,“总觉得这地方下刻就能听见莺歌燕语,唱出你说那个……那个叫什来着?”
“去你,这鬼地方冻死,”身着细软锦袍严掌门拿着折扇,毫无诚意地抱怨道,“都是你没事找事!”
程潜:“……”
严掌门四仰八叉地往软榻上侧歪,颐指气使道:“还不过来给锤锤腿!”
程潜习以为常地无视他无理取闹,靠在桅杆上往海面上张望。
这时,尚万年封存在他内府中听乾坤和北冥之海发出段微妙共鸣,好像亘古流传遥相呼应,恍惚间,他又听见钟声,内府中听乾坤忽然莹莹地亮起来,流光溢彩,可惜被尚万年护持在他元神身边力量微微挡,又重新落回去。
不知过多久,程潜才清醒过来,睁眼就看见严争鸣身水汽地靠在船舱上,守在他身边。
程潜看见他,就好像从天地落回红尘,不由自主地心生贪恋,于是微笑起来。
程潜问道:“多久?”
严争鸣抬手替他抹去脸上水汽:“整三天,无趣死。”
此时分明是正午,海面上却丝光都没有,它好像块漆黑墨迹,是连最深邃山渊也无法形容黑,将天色也掩映得阴沉沉,水中不见条鱼虾,海面风平浪静,像片死地。
礁石众多与风浪起伏东海同这里比起来,简直像条聒噪河沟。
没有人知道北冥之海有多深,当程潜从海面上往下看时候,他心里不由得再次升起年幼时在后山探头望向心魔谷那种心情,明知危险,却越发想要探究竟。
“何人配冠北冥之名?那都是鼠目寸光凡人们妄自尊大罢。”
程潜蓦地想起童如这句话,开始还以为师祖愤世嫉俗与自嘲,直到这时,程潜才真正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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