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来被他噎个倒仰,布满血丝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你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你父亲、你叔叔,还有他们身边那些人,”费渡平静地说,“你出生,身上就被人套个乌托邦似罩子,玻璃罩外面贴满花团锦簇,严丝合缝,你从来没有往外窥探过。你父亲急惶惶地把他可望而不可得东西全堆在你们兄妹身上,他把你们俩当成自己生命延伸,好像这样就能得到补偿。”
张东来呼吸急促起来,只手下意识地插进外衣兜里。
费渡却好像什都没看见,接着说:“没打招呼就毁你乌托邦,对不起,所以你今天过来,想做个结吗?”
“朋友不少,你是分量最重个,”张东来嗓音嘶哑,“你说什都信,真,费渡,对你……对你不说掏心挖肺,可也差不多少,从来没把‘怀疑’俩字往你身上搁过,想都没想过……可你把当什?送上门来傻子吗!有什对不起你地方?”
自愧有辱门楣叔叔手上血债累累,还有他朋友……他朋友费渡。
酒肉朋友也是朋友。
费渡有趣、敢玩,哪个圈子都混得开,而且三观和张东来样,信奉及时行乐,从不以自己不学无术为耻,全心全意地扮演着个快乐小傻逼。在燕城纨绔圈子里,张东来最欣赏是他,最亲近是他,甚至人在异乡,惶惶不安时候,下意识求助与信任,依然是他。
他拿费渡当浮华场上知音,可原来,其实只有费渡知他音——他是个长耳朵聋子。
费渡舒展开长腿,坐在旁边石凳上:“年多没你消息,过得怎样,婷婷好吗?”
“没有,是对不起你,”费渡说,“但是码归码,再有次,还会这干。”
“你……”
费渡向张东来摊开双手,他手修长苍白,外衣平整袖口露出段尘不染衬衣袖:“你兜里有什?是刀,还是枪?”
张东来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你以为……你以为不敢?”
张东来反问:“如果是你,你会好吗?”
费渡静静地看着他,不置词。
张东来第次发现,自己从未仔细看过费渡眼睛,印象里,费渡总是漫不经心,瞳孔像是对不准焦,惊鸿瞥个眼神扫过,随后就再次隐没在镜片……或者别什后面。他想,如果他早注意到这双藏着深渊眼睛,定不会傻呵呵地把这个人当成自己同类。
他声音有些尖锐地说:“从来没有认识过你,费总,是不是?”
费渡坦然回答:“可以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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