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手指轻轻掠过望春山刀鞘上细细纹路,暗地里松口气。循着霓裳夫人话音,想象那昏君为褒姒烽火戏诸侯似幕。她微微哂,然而随即又正色道:“那大概也要十分繁华才行。”
据周翡观察,现在这年月,倘若是像衡山脚下那种南北交界地方,别说大姑娘在楼上弹琴,就是在楼上表演上吊都不会引起围观。
“小姑娘啊,太任性。”这位美丽得近乎灼目女人雍容华贵地坐在木椅上盯着周翡,垂下睫毛像是两片厚重而华丽蝶翼。霓裳夫人手托着下巴,不依不饶地刨根问底道:“那是因为什呢?”
周翡:“……”
见实在糊弄不过去,周翡便将心横,把自己追到木小乔山谷缘由改编下:“这次出门,是跟家兄起随行。在路上,家里长辈偏心太过,时不忿就跑出来,不巧被吴姑娘撞见,她是出来追……嗯,谁知在路上遇到马贼抢劫路人,时热血上头,追上去管闲事,这才追追到朱雀主黑牢里。”
周翡说这话时候,不怎理直气壮,但也说不上违和。因为争宠怄气这种事离家出走,确实不便高声宣扬。如果霓裳夫人不是听说南刀传人在华容“丰功伟绩”,又被谢允事先透露出仇天玑在华容劫杀吴氏遗孤重要信息,她觉得自己说不定就真信这个小丫头。
霓裳夫人觉得颇为有趣,因为周翡这个姑娘,看起来并不属于那种非常聪明伶俐女孩子。霓裳夫人自己像她这个年纪时候,可比她会说话得多。周翡面对陌生人,有种旧时那种醉心刀剑出世之人特有沉默寡言,有几分可靠,但是好像没什心计,非常容易被人算计。她要是开口说话,别人会担心她冲动、担心她不知人心险恶……但是大概不会担心她隐瞒什。
所以她真隐瞒起什时候,就显得分外不露痕迹。
咬人狗不叫。霓裳夫人心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她端起细瓷茶杯,浅浅地啜口,顺着周翡话音笑道:“这可不常见,般长辈不是会更宠女孩子吗?”
周翡只好尴尬地笑笑。
“像你这大时候,简直不知道什叫作‘委屈’。”霓裳夫人放过她,不咸不淡地讲起自己来,“那时候不论是谁跟说话,声气都先低上三分。想要什,只要说上几句好听,自然会有人争先恐后地帮弄来……有次在小楼上弹琴,楼下有人聒噪得很,有点不高兴,便将琴上穗子揪下来扔出去,好多人为争抢那把穗子,打个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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