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帮主送走钱老太,拎着他绿拐杖,从路口自动柜员机慢慢地往回走。喻兰川在旁边陪着他,垂下眼,他不紧不慢地开口:“爷爷,明天还得上班,送您回家,就先走。”
老杨大爷看向他。
喻兰川优美侧脸像是流水线上生产,烙着高级白领们标配表情——左半张脸是“赶时间”,右半张脸是“不感兴趣”,脑门上顶个“哦”。
“需要受害人谅解书,可以给,没问题。”喻兰川说,“需要帮忙,可以提供几个朋友联系方式,都是在筹款平台工作,可以帮他们做个募捐项目。项目上台,还可以帮忙转发,证实筹款真实性。”
老杨大爷没听说过这种新鲜东西,今年过年,他老人家就学个收发红包,家人教三遍,忘四遍,差点把孙女逼得上吊,于是他忙问:“还可以这样?能筹到钱吗?”
因为儿子暂时进ICU,钱老太才有时间从医院里出来,很快还要赶回去,病人情况不稳定,晚上还不定会发生什事。
她年纪太大,没有精力在照顾垂死病人之余,再去想办法打听三个徒弟情况,只好先顾着边。
ICU门口就像旧时春运火车站,躺满打地铺人,角落里条小被铺就地方是钱老太,那条小被子红粉相间,是她结婚那年自己做被面。
几个病人家属在边轻声说话,可能是在商量住院费用事,说到半有点气急败坏,被路过护士提醒,于是各自散开生闷气,泾渭分明地分成几拨,跑到外面去抽烟。
还有人在打电话,坐在地上,背靠着墙,说话都用气声,听着也像个垂危病患。
喻兰川避重就轻地说:“有人捐就能筹到。”
至于有没有人捐,喻兰川不太乐观,大家都“身经百骗”,现在上网搜索公益组织名字,下面关联问题里准有“XX靠谱吗?是骗子吗?”之类。
“别做梦,肯定没人捐。”旁边忽然有人插嘴,两人抬头,
更多打算在这过夜人们都已经躺下——单是躺,除流浪汉,没几个人能在这种地方安睡,有人翻来覆去,有人面壁动不动,有人缩在外套里刻不停地按手机,躺累就要起来坐会。
这里没有人哭哭啼啼,也没有什关于生命神圣与思考。
大家看起来都很累。
躺下时候,钱老太想:“又抢救过来次。”
她自己听着,觉得心里这声音既不是庆幸,也不是感激,没敢细想,于是翻个身,把随身布包紧紧地按在怀里,里面有杨帮主刚刚取给她现金两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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