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水?!”陆桓城双手按得窗框咯吱作响,又怕吵醒孩子,咬牙切齿地压低嗓门,怒道,“晏琛早已聚够灵气,重阳节那天晚上就醒,你何必无事献殷勤!”
阿玄乐道:“哪里算够,他明明还……”
“说够就是够!你要是心术不正,想打什别算盘,别再拿他下手!”
阿玄慢慢睁大眼睛,那眼神仿佛在看个智障:“你不想早点见到他?”
“什?”
陆桓城妒火中烧,恨不得拎着后脖子把阿玄扔出去。
再往后,他发现狸子居然每天都来。
原以为晏琛苏醒后,阿玄不必再取霅川之水,迟早会渐渐远离竹庭,但事实是,阿玄四年来习惯成自然,迄今还坚持每天给晏琛送水。
而且送得更殷勤。
以前送壶,现在翻倍,送两壶。
悦,重重咳声。
阿玄是第三个知道晏琛醒来人,只比他和陆霖晚几个时辰。
那天晌午,父子俩正在庭院里洒扫,狸子和从前样叼着赭色小皮壶,沿墙踩瓦,路飞檐走壁而来,落地时看到竹子,整只猫突然呆住,惊讶地喵声,碧绿眼睛瞪得足有翡翠珠子那大。
短暂怔愣过后,阿玄迆然行至青竹跟前,就地蹲坐,发出串抑扬顿挫喵声。
老实说,尽管这狸子已经改过自新,戴罪立功,陆桓城依然很难不厌恶它。
阿玄记白眼翻到天上。
它站起来,用尾巴
赭色小皮壶,咬开壶塞,叼起壶底,往竹根上哗哗阵乱浇。
眼下正是寒冬腊月,天地馈赠瑞雪,为青竹铺层袄,却被阿玄几爪子刨个干净。陆桓城看它叼起皮壶又要浇水,生怕晏琛被活活冻死,立刻喝止:“住手!”
……水声哗哗。
陆桓城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干什?!”
阿玄扭头:“浇水啊。”
尤其当它接近晏琛时候。
那几乎成种本能戒备和排斥,就像看到豺狼接近幼兔,毒蛇接近幼鼠。
而且,这狸子不光自带凶煞之气,脸皮也奇厚无比。之前它使计害晏琛性命,现在晏琛醒转,它非但没有夹尾逃窜,还因为晏琛魂魄里借用它几条命,反倒有点沾亲带故意思,经常绕着弯儿在竹壁上蹭来蹭去,以示亲近。
之后日子,阿玄没事就跑来与晏琛瞎侃,甩着条尾巴,兴致高昂地喵来喵去。
竹狸相谈甚欢场景狠狠刺激陆桓城——陆霖是晏琛亲生骨肉,他可以控制住不去嫉妒,但阿玄算个什东西?!连这样恶毒、结过仇怨畜生,晏琛都愿意理睬,为什偏偏就不肯出来见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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