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障未破,是因为晏琛还活着。
还活着。
他浑浑噩噩地躲避
陆桓康却没怕,反倒笑。
“哥哥,你心疼究竟是竹子还是夹竹桃,你以为真不知道吗?对,竹子是宝贝,是先祖留下,不能轻易损毁,可说到底,也只是几根竹子,比不上整个陆家!你今天心慈手软,顾念旧情,死活不肯下狠手,到时候晏琛逃脱出来,十倍百倍地报复陆家,弄得灭门绝户,留着那片竹林又有何用?!”
陆桓城狠狠盯着他,脸色铁青。
残破油纸伞仰面落在远处,伞骨砸断几根,油纸脱落大半。雨水越积越多,倾伞面,漫出地水色。
他想张口反驳,可是不能。
过之处,衣袂间落下花瓣点点,拾起看,不论色泽形状,都与阿秀枕尸时花瓣相同。
小道士口念咒诀,手持只罗盘搜寻片刻,指着离西窗最近几株青竹,斩钉截铁地说道,夹竹桃残根就藏在泥土里头。
当时,陆桓城悄悄地松出口气。
陆家这片竹子,乃是先祖所赐福荫,不可亵渎,更不可折毁。夹竹桃依傍青竹而活,便能躲过最绝情种死法——铲根剥茎,以真火焚烧殆尽。
他虽恨晏琛,却坚持以护竹为由选第二条路,勉强容得几日宽限。
陆桓康所言,句句都是对。留不住终归留不住,他既要晏琛偿命,又不愿看见晏琛送命,这样厢情愿地逃避着,三日五日地拖下去,总会招致自戕害。
把完好油纸伞移到头顶,遮去疾雨。
“哥哥,你向来比聪明,这些简单道理,连都看清楚,你又怎会不明白?你无非是,无非是……玄清有句话,当真猜得对极。”
陆桓康道:“他说,你不肯杀晏琛,必定是因为心障未破;而心障未破,恰恰又是因为晏琛还活着。这两桩事是条衔尾之蛇,不可巧解,只可斩断。你若能狠狠心,舍去那几根无关紧要竹子,把夹竹桃挖出焚烧,只消晏琛死,心障就会随之而破。到那时,你不再爱他,自然也能解脱。”
他这长长番话,陆桓城悉数漏过,认真听进耳中,只有句。
断水缺阳处院落,但凡植株,必定逃不脱枯死终局。多留三五天,也只不过是寥寥三五天,留不成辈子。
受尽折磨,还是要命丧黄泉。
陆桓城通通知道。
他只是舍不得在那天,在他们新婚次日,就亲手铲断晏琛命魂。
滂沱大雨无情浇灌,阵阵迎头泼洒而下。陆桓城立在雨中,牙关紧咬,震怒双眼发红,像头被激怒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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