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雍理止眼泪,他靠在塌前,枕在沈君兆手边,轻声道:“他是不是在怨朕?”
“三年前朕意孤行,非要替他去死,他是不是也这般难过?”
“朕骗他,他也骗朕,是不是就两清?”
“朕活着回来,他是不是也会醒过来?”
雍理死死握着沈君兆手,嗓音沙哑到不成句子:“让陪陪他。”
子难还能说什?
他既愧疚自责又心疼不忍。
可惜任何偈语都解不雍理。
——放下此执,雍理命不久矣。
失态过,便是母亲去世父亲驾崩,他都没哭得这般天昏地暗。
母亲走,他得好好活着,因为母亲嘱咐他,替他照顾父亲。
父皇去世,他亦得好好活着,因为父亲嘱咐他,要勤政爱民。
如今连沈君兆也不要他。
为什他总是不断地失去挚爱人。
雍理不知哭多久,也不知在塌前枯坐多久,他从不敢多碰沈君兆,甚至不敢看他,他能做只是用力握着他冰冷手,好像这样就不会再失去他,好像这样就能留住他。
子难矗立许久,后来盘膝打坐,默诵金刚经。
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人生如梦,苦乐悲喜皆是幻影,成败如朝露,富贵荣华皆是雷电,切执念不过镜花水月,世间万物若流水潺潺,无时无刻不再变化。
何必执着,何必痛苦。
为什总是要丢下他个人。
他不是九五之尊吗,他不是天下之主吗,他不是拥有世间最顶尖权力吗?
为什他连心爱之人都叫不醒、护不住。
雍理哭昏过去,子难试图带他回寝殿,可他只要稍碰他,雍理立刻睁开眼:“不走。”
子难心如刀割:“沈相已去,您这样糟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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