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润土,岸柳萌芽,等大片绿色取代苍冷白之后,雍理身体也好多。
冬天过去,夏天还没来,春日是雍理年当中最舒服日子。
身体好,心还是凉着。
偏偏他每日都能见着沈君兆,每日都不得不与他说话……
以前蜜糖,如今毒|药。
雍理概不见。
子难问他:“陛下何不宣太医?”
只要让外头知道圣上病,那这些胡说八道折子就销声匿迹。
雍理待在酷暑般屋里,裹着厚重裘衣,怀里还抱个暖炉,已经冻得面色苍白,薄唇微颤:“宣又如何,你都治不病,他们能行?”
子难无言。
“陛下。”
雍理听不到他说什,他只是低喃着重复着追问着这句话,字句,用言语剜心蚀骨。
这是雍理过得最难初月。
他除祭祖之外,所有事宜全部推掉,折子堆成小山,他视而不见。
元曜初年至今,整整七年。
民还落在他肩膀上。
没沈君兆,他仍旧得走下去。
他更加不能倒下。
子难几步赶来,握住他手,融融暖意顺着掌心断断续续涌进断掉筋脉,竭力给他祛除阴寒。
雍理感受不到,他身上似乎热些,反倒衬得心更冷。
雍理只能不断告诉自己,眼前人是帝国首辅,并不是他阿兆。
雍理每月都会去看望彦君玥,少女还活着,奇迹般地活着。
这长时间,她身上箭伤已慢慢愈合。
她依旧是没有呼吸,却有细微心脉跳动。
子难也无法解
雍理闭闭眼,道:“随他们去吧,朕乏。”
子难伺候他歇下。
元曜帝名声便是从这时起坏,原本勤勉乖巧小皇帝,自御驾亲征回来逐渐变得荒yin无度。
养个男宠,朝臣尚且能忍,等他带三个戏子回宫才彻底闹僵起来。
那时已开春,雍理也不知自己是怎熬过这个冬日,他仿佛大梦场,梦里尽是冷寒,醒来才感觉到这世间是有温度。
雍理哪怕年幼,哪怕听政,也是最勤勉,等亲政后更是位连前朝都罕见勤政君主。
早朝从不缺席,御庭议事更是手握主导权,下午帝师讲学、武课骑射……乃至每日呈上来大小折子,他数年如日地坚持批阅,没有丝毫懈怠。
唯独今年,雍理把切都丢下,只躲在长心殿里,与那不知从何处带回来和尚厮混。
弹劾折子封又封。
谏臣纷纷求见圣颜。
“子难……”
“嗯。”
“他不要。”
“……”
“他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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