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是他时常做饭做菜厨房,这间是他铺满宣纸笔墨画室,还有卧室、正厅……不等她走到面前,整座小小院落已经尽数消失,徒留片荒芜空地。猛虎也被惊呆,左闻闻右嗅嗅,回头委屈又疑惑地冲她低吼,像是问缘故。
她只是静静望着那最后抹残留人形轮廓,竹笛在他手里晃下,轻轻掉在地上。他仿佛说什,可是太轻,被风声吹散开,她什也听不清。
那淡墨般人,终
她想起很多事,很久很久,都是他在身后寻找她。还没有告诉他,那时候她是心意想着要去环带河边见他,只是没有找到路。今天要回来找他,也是心意地,只是他快要消失。
没有办法留住什,命运是阴差阳错流沙。
他为什要消失?为什丁点儿也不告诉她?
她可以像无数个即将被抛弃女人样,把心底通天疑问问个彻彻底底。
但,问有什意义?她相信他绝不想离开,与其把最后时间浪费在询问上,不如满足他心愿,让他走得心满意足。
天就亮,”他说,“川儿,再跳次‘东风桃花’,想看。”
覃川手慢慢缩回,用力罩在脸上,纤瘦肩膀像是要垮下去似。
半晌,她忽然抬头,淡淡笑:“好,跳,你奏乐。”
卧室里没有高级金琵琶玉琵琶,只有把半旧梨花木琵琶,半圆大肚,断两根弦。
覃川抱琵琶在怀里,傅九云坐在窗台上将竹笛横着放在嘴边细细吹,笛声悠扬婉转,像春风扑面。
欠他太多,能还居然只有这个。
黑暗渐渐褪去,天际现出道淡蓝晨光。笛声渐渐虚弱下去,最终化为虚无。
“九云……对你,是心意,从无反悔。”
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在最后这个时候!求求老天别让天亮得那快!让他听见!让他知道!
覃川骤然回头,眼前这个小小院落正从上到下缓缓化作青灰。
抛长袖,如流云状。可她没有长袖,便解腰带翻卷。
犹抱琵琶半遮面,藏在琵琶后笑靥如清水芙蓉,两点眸光像是荒原里星星之火,于绝境处兀自燃烧,反而亮得惊人,仿佛那目光也可灼伤肌肤般。
竹叶唰唰落下,她在风中旋转,觉得自己回到朝阳台。
台上只有他和她,曲“东风桃花”,便是他们缘和劫。
断弦琵琶弹不出调,沙沙哑哑呜呜咽咽,似碎珍珠落满地。忽然铮声,最后两根老旧弦也断。她毫不在意,将它反举在脑后,用手指敲击面板,发出清脆空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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