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叹气,道:“你平身罢。今日来这里,只走想求证这事,不是为追究谁罪责。”
他从手里收回帖子,自己又看看,忽然问:“这帖子是什时候给她?”
如实作答:“庆历七年岁末。”
“庆历七年岁末……”今上若有所思。大概是想起其后发生宫乱之事,他眼神甚惆怅,其间因果于他来说也不难明。
“难怪,这多年来,她直不快活……”他喃喃低语,随后让取来火折子,点燃草帖子,默然看它化为灰烬,再起身朝外走去。
回到翰林图画院,作为位普通内侍黄门,做着与少年时相似工作,每日默默整理画稿,为画师们处理杂务,切似乎没什不同,除知道经历人偶尔会在身后指指戳戳。
自回归前省之后,直没再见到今上,但嘉祐七年八月,他忽然亲自来画院找,像是信步走来,身边只带两名近侍。
他召入间僻静画室,摒退侍从,命关好门,才开口问:“你与崔白是好友罢?”
颔首称是,然后,他徐徐从柚中取出卷文书递给,言不发。
接过展开看,不由大惊——那是当年代崔白传给秋和草帖子,议亲所用,上面序有雀白三代名讳及他生辰八字。
见他步履蹦跚,上前相扶,他亦未拒绝,在搀扶下走到画院西庑附近,却听见前方不远处有人喧哗,像在争论什。
说话人是两位卫士。相随近侍欲上前提醒他们官家驾到,今上却先摆手止住,自已往前逼近两步,隐身于廊柱后,听卫士说下去。
卫士甲说:“人生贵贱在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此乃至理名言,不可不信。”
卫士乙则道:“这话不对。天下人贵贱是由官家决定。你今日为宰相,明日官家道圣旨下来,就可把你贬削为平民匹夫:今日你富可故国,明日官家不高兴就可能会把你抄家没藉。所以说官家是天下至尊,有这生杀予夺权力。”
二人
“董娘子现在病得很重,卧床不起,个内人帮她整理奁盒,在最深处发现这草帖子。”今上面无表情地说。
立即跪下,叩首道:“董娘子与崔白虽曾有婚约,但那是在她服侍官家之前,此后他们绝无来往,请官家明鉴,勿降罪予他们。”
今上看着,淡淡问:“这草帖子,是你送进宫来罢?”
承认,低首道:“臣自知此举有悖宫归,罪无可恕,请官家责罚,惟愿官家宽恕董娘子与崔白,勿追究此事。”
言罢向他行稽首礼,伏拜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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