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李玮变得更沉默,极少与以前那些富室豪门子弟来往,他把精力几乎都花在学习品鉴书画上,常常整日整夜地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藏品和相关书籍,偶尔出门,也多半是去买名家作品。
有天,他来找,很礼貌地问是否有崔白画作,他想看看。
如今身边所藏,只有那幅《芦雁图》。并未取出给他看,但说:“这里并无崔白作品,不过与他相识多年,若都尉有意,不妨改日与同去他家中拜访,届时自会欣赏到他画作若干。”
未告诉任何人《芦雁图》之事,包括公主。想崔白选这画给,或许是希望有日秋和能看到。此中心意,也希望秋和能知晓,只是她现在身份特殊,再为她传递这类物件,令颇费思量,倒不仅仅是顾忌宫规。
这思量,便是大半年。嘉祐三年八月,终于下定决心,借苗贤妃生日,公主入宫祝贺之机
:“莫不是公主喜欢,所以留下来?”
公主闻言嗤笑声,冷面侧首,懒得理她。
她这表情立即引发家姑不满,杨夫人也随之冷笑,借发挥,道:“若不是公主喜欢,那定是梁先生喜欢,所以自己留下?用几幅便宜字画换儿子花大价钱买回来古董,还能让官家和皇后称赞,梁先生好本事,以后好生教教驸马,让他也学学做这样本万利生意!”
公主勃然大怒,横眉扫李玮母子,直言斥道:“怀吉不说此中真相,是为顾全驸马面子,之前若非他换下那几幅书画,驸马在父母面前更会颜面尽失。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如此恶言相向,真是不知好歹!”
“真相?还能有什真相?”杨夫人随即扬声反驳,“有人截下驸马献给官家宝贝,难道这事会有假?”
“这事不假,但承你贵言,此中倒真有假。”公主转顾在厅中侍立白茂先,命道:“小白,你跟驸马和国舅夫人说说假在何处。”
小白踟躇着,不敢立即开口。李玮似已渐渐意识到其中状况,遂试探着问小白:“那几幅字画是假?”
小白低首,等于默认。在公主要求下,他终于开始轻声讲述那些书画破绽,李玮默默听着,面色青白,头也越垂越低,再不发言。
而杨夫人在听到小白说《读碑窠石图》原作经裴湘访求,现存于秘阁时,又有话说:“你们怎知道他裴承制买就是真,儿子买就是假?画上花样儿都是般,难道他买多几个字就可断定是真?”
公主忍无可忍,拂袖而起,对道:“怀吉,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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