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爱吃甜食蜜饯,但如今正在换牙,苗昭容很少给她吃,今上此时取酿梅是为哄她开心。
公主躺在床上,此刻显然是醒着,听见父亲进来,立即转身朝内装睡。
今上在她床头坐下,把酿梅递到她鼻下,微笑唤她:“徽柔,看爹爹给你带什来。”
公主动不动,也不答应。今上便又笑说:“是刚做端午酿梅,蜜都从梅皮里流出来,再不吃,搁久味儿可不好。”
酿梅是时令香糖果子。端午前都人以菖蒲、生姜、杏、梅、李、紫苏切成丝,以糖蜜渍之,纳入梅皮中制成,味道酸甜清香,公主向来大爱,况年中只有端午前后可得,偏偏苗娘子又不多给,所以此时今上施于她是莫大诱惑。
回到阁中,两位娘子仍在内饮茶,见今上进来,忙起身相迎。
今上问公主情形,苗昭容答说:“适才在午睡,现已醒,但还赖在床上不肯起。”
公主年幼,今上向与她亲近,尚无诸多顾忌。听昭容这样说,便顺手从几上拿碟御膳局新进端午香糖果子酿梅,说:“去跟她说说话。”
昭容答应,唤与位名叫嘉庆子小侍女,命们在公主门边伺候。
“嘉庆子”原指唐时洛阳嘉庆坊内生长李子,果实甘鲜有盛誉,故称嘉庆李,传至国朝,嘉庆子便成蜜饯李之美名。公主有四大小侍女,都是七八岁,名字皆为公主所赐,全以她喜食之物为名,其余三位分别名叫笑靥儿、韵果儿和香橼子。
公主肩微微动,心里定是在痛苦挣扎,但最后终于把持住,竟无反应。
今上叹叹气,似自言自语,“睡得真熟啊……”随即转头唤嘉庆子过来,把手中碟子递给她,说:“酿梅赏给你,你自己吃,或与笑靥儿她们分都行。”
嘉庆子很高兴地接过,然后才想起要行礼谢恩,今上笑着挥手:
嘉庆子是今年新来,初次入阁时公主在喝粥,韩氏请公主为她赐名,公主看看,问她姓什,小丫头回答说姓姜。彼时公主口中正嚼着片辣脚子姜,听便乐:“那你就叫辣脚子吧!”
苗昭容听含笑反对:“她若真改这名儿,以后怎出去见人?”
公主倒也没坚持,说:“那再想想。”
见她眼睛滴溜溜地在满桌小菜上打转,皆是莴苣、麻腐、姜豉、辣萝卜、芥辣瓜儿、生淹水木瓜之类,最后又瞟向旁膳鱼包子,担心她又给人家小姑娘取出个艳惊四座名字,遂借换空碟杯盏机会,把碟嘉庆子搁到她面前。
果然这激发她灵感:“你就叫嘉庆子好,可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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