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逢恩道:“你不会不懂,有时候,君王并非因为失去民心而失去天下,有时
树下。他印绶被取走,佩剑被取走,头发也被胡虏割走。他散发坐在棵枯树下,身上爬满虫蚁,也像断枯木。他是名将,死于疆场适得其所。他是英雄,不当如此凄惨死况。”
定权眼角,涌落两行泪水,没有说话。
顾逢恩接着说:“顾氏族,非不慕繁荣清平;顾氏帐下,谁人无妻子父母。抛家舍业于此北疆绝域,饮冰凿雪损臂折肢断头洒血所为何来?难道不是为见殿下有朝日澄清宇内,使天下太平,文化昌荣,使老有养,幼有恃,父母慈子女孝,君王检臣子恭,使朝教化风行万里,使朝余泽惠及百代?殿下,有理想,只有到那个位置才能够实现,在这之前,何妨先接受臣父,臣兄,臣将士护卫?殿下什都不需做,只要接受臣护卫即可。”
定权摇头道:“不,你们本当护卫人,已经被你们亲手杀害。以杀无辜来换理想,以乱天下来换理想,以悖逆理想来换理想,害怕理想亦不过是镜花水月色-诱,是自欺欺人籍口。”
顾逢恩冷笑道:“殿下亲眼看见,无辜有辜,他们都已经死,其实他们五年前就该死。殿下五年前柔仁,何尝改变他们命运?殿下今日再误,五年后尚不知又会如何?”
定权笑道:“能够让他们多活五年,他们就没有白白供养二十五年。今日误再误,或有人因此能再活五年。哥哥,有事,是不为,有事,是不能。但是今日才发觉,还有事,确实是不能为。就是这样人,自己也没有办法。”
顾逢恩于冷笑中,行泪亦沿着面颊上伤疤垂下,从而改变走向:“殿下今日这做,难道陛下真会以为是对,天下真会以为是对?”
定权摇摇头:“你就当宋襄之仁吧,你就当软弱无能吧,你就当愚不可及吧。自己以为是对,就足够。——陛下为父或有不足,但他为君并未大过,朝廿载乱源,确由大都耦国而起,是时候结。哥哥,说到底,这是萧家天下,不是你顾家天下。收手吧,就当是为陛下省些气力,为朝廷省些甲兵,为天下省些生民。”
顾逢恩面色惨白,笑意中有自嘲与嘲人:“是,你萧家——臣不会认为殿下愚昧,不过青史不会如臣。窃钩窃国,成王成贼,这不是天天道,却是人人道。你生存其中,谁也不要妄想逃脱。”
定权至此始有瞬迟疑,最终方叹息道:“不相信,青史尽数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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