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自己看到光,斑斓光穿梭在天空里,而且变幻莫测。接着他头低下来,他重新去看四周稻田,稻穗全披上霞光,仿佛红玫瑰似铺展开去,他觉得自己坐在万花齐放中央。
这时他听到列车遥远汽笛声,他取下眼镜擦擦,戴上后看到半个夕阳掉下去,火车从掉下去半个夕阳里驶出来。他站起来,告诉自己离开人世时候到。他舍不得自己眼镜,怕被火车压坏,他取下来放在自己刚才坐着石头上,又觉得不明显,他脱下自己上衣,把上衣铺在石头上,再把眼镜放上去。然后他深深地吸口人世间空气,重新戴上口罩,他那时候忘记死人是不会呼吸,他怕自己肺病会传染给收尸人。他向前走四步,然后伸开双臂卧在铁轨上,他感到两侧腋下搁在铁轨上十分疼痛,他往前爬过去,让腹部搁在铁轨上,他觉得舒服很多。驶来火车让他身下铁轨抖动起来,他身体也抖动,他又想念天空里色彩,他抬头看眼远方天空,他觉得真美;他又扭头看眼前面红玫瑰似稻田,他又次觉得真美,这时候他突然惊喜地看见只海鸟,海鸟正在鸣叫,搧动着翅膀从远处飞来。
火车响声隆隆地从他腰部蹍过去,他临终眼睛里留下最后景象,就是只孤零零海鸟飞翔在万花齐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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