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批斗许玉兰,许玉兰应该是站着,考虑到许玉兰在街上站天,她脚都肿,腿也站麻,是不是可以让她坐在凳子上,同意举起手来。”
许三观说着自己举起手,三乐也紧跟着举起手,二乐和乐互相看看,也举起手来。许三观就对许玉兰说:
许三观将铝锅抱在怀里,点着头,赔着笑脸说:
“城里很多地方都批斗过许玉兰。”
然后他数着手指对那个人说:“工厂里批斗过,学校里批斗过,大街上也批斗过,就是广场上都批斗过五次……”
那个人说:“家里也要批斗。”
许三观不认识这个人,看到他胳膊上也没有戴红袖章,他摸不准这个人来历,可是这个人说出来话他不敢不听,所以他对许玉兰说:
许玉兰听这话,触景生情,她说:
“和何小勇就是这点事,他们就把弄成这样。你和林芬芳也有事,就没有人来批斗你。”
许三观听到许玉兰这说,吓跳,赶紧抬头看看四周,看没人,他才放心下来,他说:
“这话你不能说,这话你对谁都不能说……”
许玉兰说:“不会说。”
“别人都盯着们呢,都开口问,在家里也要开你批斗会,不开不行。”
那时候许玉兰已经从街上回到家里,她正把那块写着“妓女许玉兰”木板取下来,放到门后,又把凳子搬到桌旁,她听到许三观这样对她说,她头都没抬,拿起抹布去擦被踩过凳子,许玉兰边擦边说:
“那就开吧。”
这天傍晚,许三观把乐、二乐、三乐叫过来,对他们说:“今天,们家里要开个批斗会,批斗谁呢?就是批斗许玉兰。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叫她许玉兰,别叫她妈,因为这是批斗会,开完批斗会,你们才可以叫她妈。”
许三观让三个儿子坐成排,他自己坐在他们面前,许玉兰站在他身边,他给许玉兰也准备只凳子。他们四个人都坐着,只有许玉兰站在那里,许玉兰低着头,就像是站在大街上样。许三观对儿子们说:
许三观说:“你已经在水里,这世上只有个人还想着救你,要是也被拉到水里,就没人救你。”
许三观经常在中午时候,端着那口小铝锅走出家门,熟悉许三观人都知道他是给许玉兰去送饭,他们说:
“许三观,送饭啦。”
这天,有个人拦住许三观,对他说:
“你是不是叫许三观?你是不是给那个叫许玉兰送饭去?问你,你们家里开过批斗会吗?就是批斗许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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