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颢年回礼:“不知远客到此有何见教?”那老客道:“正要有事相求,故此叨扰贵人。”原来他带船货物回乡,行至罗刹江里,遇到大风浪,满船舟子和帮工,都被卷入水中,这老客侥幸保住船只货物,奈何没舟子水手,船搁在浅滩上进退不得。此地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故此想请黄颢年帮个忙,替他看守夜船只货物,等他到城里雇来帮手,早上再行起航。当然也不能让黄颢年白忙活,届时愿以成货物相谢。
黄颢年虽然穷困,却是个急公好义男子,见不得别个有难,何况还有好处可分,当下应允:“这等小事,何难之有,远客只管自去,晚生在此替你看管货物,绝无闪失。”
那老客再三称谢,叮嘱黄颢年千万别使货物丢失,即便转天不能回来,家后人早晚也会来取,然后匆匆离开,连夜赶到城中雇佣
,啪地拍醒木,教听者收敛心神,才将这《撒豆罗刹江》说话娓娓道来。抑扬顿挫,张弛合度,讲起来有急有徐,果是引人入胜,他先是唱套入话定场词,诗云:
怒气雄声出海门,舟人云是子胥魂;
天排雪浪晴雷吼,地拥银山万马奔;
上应天轮分晦朔,下临宇宙定朝昏;
吴征越战今何在?曲渔歌过晚村。
这首古诗,单赞是钱塘江潮。此潮涨落之势浩大无极,风波险恶凶猛,常常吞没军民,翻覆过往船只,所以那钱塘江自古便得个“罗刹江”别称。
话说国朝初年,就在这罗刹江畔,曾有户贫苦人家。当家汉子,姓黄名衫,字颢年,同妻子两个,养着全家爷娘子女,开间磨豆磨坊,起早贪黑,辛苦经营,勉强度日,家中从不曾有隔夜之粮,吃上顿发愁下顿。
在早些年,黄家本是地方上大户,修道积善人家,造桥铺路屡有善举,正不知从哪里触怒神灵,家业传到黄颢年这辈,竟衰落得不成样子。夫妻两个每日哀叹,求天求地地祷告,不知这苦日子还要挨到几时,要不是家里上边有老,下边有小,真打算手挽着手,同投到罗刹江里寻个断才休。
有这天,黄颢年在磨坊里给人家磨袋豆子。那坊中没有拉磨驴子,只能用人力推磨,出满身汗水,累个半死,收工时天色已经晚,正待要关门回家,却见不知从哪进来位老客。
那老客个子不高,小鼻子小眼,水桶般身材,穿着件白色湖绸长袍,装束诡异非常,在黑夜里煞是显眼。他径直来到磨房门前,满脸堆着笑,与黄颢年深深打个问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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