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愿意娶她,何况也不能嫁出去,她出门子,老兄弟就得饿死。后经保媒拉纤说合,从邻县找个懒汉来当上门女婿。这人没大号,诨名叫“朱二面子”,长得黑不溜秋,窄脑壳细脖子,本是个游手好闲无赖,又因撒泼放刁,让人捅瞎只眼,多少会点木匠手艺。
在过去来说,木匠这个行当绝对吃得开,尤其在乡下,庄户人家具农具,甚至于棺材,都离不开木匠,最紧要是盖房子,檩条、椽子、顶梁柱、门窗无例外是木匠活儿。当地有句民谚,“颠倒柱子绞龙椽,好日子不过两三年”。如果木匠盖房子时故意做些手脚,住家必定不得安稳,所以说“宁得罪老丈人,不招惹小木匠”。谁家请木匠干活儿,不仅该给钱分文不少,还得让他们吃香喝辣。朱二面子年少之时,也曾给个老木匠当过徒弟,怎知看花容易绣花难,木匠这行讲究“三年学徒,五年半足,七年出师”,单是砍、刮、凿、拉四件基本功,也得苦练上三年五载。朱二面子吊儿郎当,学手艺不上心,吃饭准抢头个,又没个眼力见儿,跟个木头桩子似往那戳,看着就不招人待见,师父也懒得搭理他。拜师之前,他只看见木匠吃肉,没看见木匠受累,出徒才明白,木匠活儿并不轻松,天到晚挪不窝,破木料拉大锯累得肩膀子疼,低头猫腰刨木头累得脖颈子疼,推槽、开榫、打孔累得手腕子疼,还免不扎个毛刺、拉个口子,那是逮哪儿哪儿疼,越干越心烦,再加上手艺不行,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干不挣钱细活儿,粗活儿还嫌累,索性把手艺荒。
那说他穷光棍儿条,吃什喝什呢?他来个破罐子破摔,仗着胆大嘴黑豁得出去,专去管人家“横事”——谁家里犯邪祟,招惹不干不净东西,或是闹个黄鼠狼子什,朱二面子横着膀子过去,稀眉毛立、单眼睛瞪、细脖子梗,张牙舞爪破口大骂,那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要多牙碜有多牙碜,脸皮稍薄点也听不他这个。正所谓神鬼怕恶人,他这通连卷带骂,有时还真比那些个装腔作势神汉神婆、牛鼻子老道管用,久而久之,居然也在方圆左右闯出名号。凡是找他帮忙,至少得管上顿饱饭,赶上家里富裕,还能送些酒肉,再给他几个犒赏。
朱二面子是越吃越馋,越待越懒,怎奈撞邪不是天天有,为混口吃喝,到后来他不止“管横事”,甚至去“闹白事”!哪家死人摆设灵堂,他偷着往棺材里放两只耗子,再用脏血在棺中画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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