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道这通卖弄,还真围上来几位,可能也是实在没事干闲人,抱着肩膀听他说书。怎知刚说没两句,便有多嘴问他:“崔道爷,您头几天在地道外蔡记书场子说书,脑袋上不是挨茶壶吗?伤养好?”在路边说野书没那多规矩,听书可以随时插嘴。崔老道乐得有人搭话,不仅能借此机会少说正文,还显得场子热闹,所以他说书时候,向来是有问必答,忙冲对方打躬:“承您惦记,贫道有八九玄功护体,区区个茶壶……”怎知多嘴那位话锋转,阴阳怪气地说道:“嘿,您可真应那句老话——好伤疤忘疼,居然还敢说《窦占龙憋宝》?忘怎挨打?”崔老道四两鸭子半斤嘴,最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不不不,您有所不知,所谓货卖识家,地道外都是扛大个儿,那帮吃饱不认大铁勺主儿,有几个会听书?咱真玩意儿能给他们听吗?您猜怎着?得留着整本《窦占龙憋宝》伺候您老几位啊!”
纵然崔老道巧舌如簧,听书可也不傻,他这套早不灵。众人心知肚明,不论这老小子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海马献图,接下来说肯定还是《岳飞传》,当场又把他拦住,告诉他省省唾沫,留着粘家雀儿去吧,你能说整本窦占龙,除非烈女改嫁、铁树开花。还别不告诉你,蔡老板书馆里又来位先生,说就是《窦占龙憋宝》!
崔老道心下疑惑,跟那位打听才知道,前几天有人看见蔡记书场门口水牌子没撤,上边仍写着斗大“窦占龙憋宝”五个字,大伙以为崔老道还接着在书场子里说呢,那能不听吗?听不着窦占龙怎憋宝不要紧,看看他崔老道怎挨打也值啊。怎知到点开书不是崔老道,另换位先生,单讲《窦占龙憋宝》,人家说不仅是正书,还不收进门钱,听到半才有伙计拿着笸箩打钱。崔老道越听越纳闷儿,《窦占龙憋宝》是他自己在肚子里编纂,不仅没在外边使过,也没跟任何人念叨过,天底下除他崔老道,还有谁能说这部书?他倒不担心有人刨他活儿,因为他之前说过几个关于窦占龙小段,民间也有不少憋宝客传说,保不齐有哪个说书自己捏咕出来段,无非是得点儿皮毛,只言片语、浮皮潦草,又能有什出奇?
崔老道怎想不打紧,挡不住卦摊儿前听书哄而散,他口沫横飞卖半天力气,个听书也没留住,在南门口戳整整天,灌满满肚子西北风,只赶上位抽签,让他连蒙带唬挣几个大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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