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馆啊,原来如此,名副其实!”
他在我的身边停下脚步,目光越过我们,凝视着在水渠里转动的水车。
“过了那边的桥就是大门吧?整座建筑被石墙包围……哦?还有一座塔!果然是水车城堡啊!说到水车,很多人都联想到《森林水车》那首歌里唱的小型水车,其实不然,并不都是那样的。当然,也有很多小水车,但我在看到福冈朝仓的大型水车群时,着实被震撼住了。当时年纪小,除了感动,还觉得害怕,黑咕隆咚、怪里怪气的机器——眼看着就要滚到跟前来了。这里的水车跟福冈的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而且,主体还是这座西式建筑,让人叹为观止,不愧是中村青司的……”
“中村青司?”
“啊,失礼失礼!光顾着一个人说话了。您是藤沼纪一先生吧?”他笑呵
“啊——”由里绘回头一看,“红色的汽车……”
我也把轮椅调转方向。两侧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了视线,但还是能看见坡下的林荫道上停着一辆汽车。
汽车熄火后,驾驶席的车门被推开,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走了出来。
“啊,是这里,是这里。”他高声叫道。
男子沿着从树影摇曳的石板路走上来,踮起脚把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抬头向这边看过来。
品仅仅是对一成的模仿而已。在我看来,早早离世的他留下的唯一杰作,就是女儿由里绘。
哐当、哐当……
水车声使我的回忆从柴垣浩一郎的病故一下子跳到两个月之后的那个夜晚。
那天晚上——一九七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坐在车上的三个男女分别是藤沼纪一、正木慎吾以及正木的未婚妻堀田庆子。
天寒地冻的圣诞前夜。两个已经订婚的人被邀请到当时还在神户的藤沼家参加晚会,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您就是藤沼先生吧?”他大声问我。
我没有理睬他。由里绘像个孩子一样握紧了轮椅的扶手。
“啊,这栋房子真气派啊,跟我想象的一样。”
他身材颀长,实际身高也许不足一米八,但因为瘦削,显得远比实际要高。不,与其说高,还不如说是瘦长。
他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牛仔裤,上面是一件象牙色夹克衫。他把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来了。
那天晚上风雪交加。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里,黑色沥青道路被冻住了。然后……
三架水车声和那天晚上发生事故时毁灭一切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哐当、哐当、哐当……
我不由自主地想伸出双手捂住耳朵。就在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引擎声。
同一个地方(上午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