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笑,挺起胸脯,笑道:“早就说过,这兄弟是大角儿。”
看见这张银票,麻六哥威风已少半,火气也小,勉强笑道:“这大银票,怎找得开?”
“不必找。”陆小凤淡淡道,“只赌把,把见输赢。”
“把赌万两?”麻六哥脸上已开始冒汗,每
他双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陆小凤好几遍,才冷冷道:“你想玩什?玩大还是玩小?玩真还是玩假?”
太监们起笑,笑声音也像是群小母鸡,笑得陆小凤全身都起鸡皮。
小安子抢着道:“这兄弟是大角儿,当然玩大,愈大愈好!”
“你想玩大?”麻六哥瞪着陆小凤,“你身上赌本有多少?”
陆小凤道:“不多,也不少!”
六哥是个高大魁伟、满身横肉,胸膛上长满黑毛大麻子,脸上总是带着种自命不凡,不可世微笑。
他站在群太监里,就好像只大公鸡,站在群小母鸡中样,显得又威风、又得意。
这些太监们看着他时候,也好像女人们看着自己老公样,显得又害怕、又佩服。
陆小凤却只觉得他们又可笑、又可怜、又可恶。
——可怜人,是不是总定有些可恶之处?
麻六哥冷笑道:“你究竟有多少?先拿出来看看再说。”
陆小凤笑。气极时候,他也会笑。
“这够不够?”他随手从身上掏出张已皱成团银票,抛在桌上。
大家又笑,这张银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张草纸,有个小太监笑嘻嘻地用两根刚捏过脚手指把银票拈起来,展开看,眼睛突然发直:“万两?”
这张草纸般银票,居然是万两,而且还是东四牌楼“四大恒”开出来,保证十足兑现。
屋子里就像是窑洞样,烟雾腾腾,臭气熏天,围着桌子赌钱人,十个中有九个是太监,面掷骰子,面扒耳朵、捏脚,捏完再嗅,嗅完再捏,还不时东抓把,西摸把。
庄家当然就是麻六哥,得意洋洋地挺着胸站在那里,每颗麻子里都在发着红光。杆儿赵没有走进来。到门口,他就开溜。
“再到别地方去打听打听,过会儿再转回来。”他溜得真快。陆小凤想拉也没法子拉,只有硬着头皮个人往里闯。
小安子居然还替他在前面开路:“伙计们,闪开点,靠靠边儿,有个好兄弟也想来玩几手!”
看见陆小凤,麻六哥眼睛就瞪起来,而且充满敌意,也正像是只公鸡忽然发现自己窝里又有只公鸡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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