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她在身旁,天地间每种声音,听来都如音乐。
风正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在他脸上,清凉而舒适。
他突然张开眼睛。
没有雨,没有窗子,也没有他心爱的人。
但却有风。
现在他神志已渐渐昏迷,忽然觉得有说不出的疲倦,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可是他也知道这一睡着,就永远不会醒来了。
他挣扎,勉强睁开眼睛,但眼皮却愈来愈重,重得就像铅块。
死亡已在黑暗中等着他。
直到他知觉几乎已完全丧失时,还反反复复地在说着一句话:“小蝶,我对不起你……”
高老大目光也在凝视着远方的黑暗,目中也露出了恐惧之色,轻轻道:“他若真的回来了,要找的人就不止你一个。”
律香川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他要找的人当然不止我一个。”
高老大看着他,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两双冰冷的手,立刻紧紧握在一起。
他们两个人从来也没有如此接近过,但这时恐惧却使得他们不能不结合在一起。
。
高老大道:“可是……可是他既已逃了出去,为什么又要将这针送回来呢?他这是什么意思?”
律香川的脸色在夜色中看来惨白如纸,又过了很久,才一字字道:“我明白他的意思。”
高老大道:“你明白?”
律香川道:“他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他并没有死,而且随时随刻都可以回来找我!”
风竟是从那本已被封死的铁管中吹进来的,敲打的声音也同样是从这里传进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有人又要为他挖坟墓?
他想
孟星魂突然惊醒。
他是被一阵急遽的敲击声惊醒的,听来那就像骤雨打着屋顶的声音。
开始时他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他那海滨的小屋里。
窗外密雨如珠,床上的被单虽陈旧,却是刚换过的。
他正躺在床上,紧拥着他爱妻光滑柔软的胴体,倾听着雨点落在屋顶的声音——那声音听来就像是音乐。
夜已很深,远方一片黑暗。
他们所恐惧的那个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来?
有谁知道?
谁也不知道!
孟星魂更不知道。
高老大道:“他为什么要叫你提防着他呢?你若不知道他还活着,他来暗算你岂非更容易些?”
律香川道:“他就是要我时时刻刻提防着他,要我紧张,要我害怕……他就算要我死,也不会要我死得太容易!”
他忽又笑了笑,道:“可是我绝不会上他这个当的,绝不会。”
他继续笑道:“我绝不上他这个当的,绝不!”
他虽然在笑,可是他的脸却已因恐惧和紧张而扭曲!